江城一棟現代化的寫字樓內。
這裡是江城的信息產業園……信息產業園是老名字，而它在過去的幾年裡，已經改過兩次名字了。
一次是跟風融入了“元宇宙”元素，結果沒過多久，元宇宙這個國外熱炒的概念就涼了。
比源神涼得還快……
第二次則是今年，跟風蹭“大模型”的概念。
但是本地人還是習慣稱呼為信息產業園，這就是一種吃瓜群眾的執念。
就好比如果一個地方在上世紀末是機械廠，簡稱機場，那麼以後大家都會稱呼這一帶為“機場”。
即便江城國際機場興建，之前那地方還是叫機場。
再即便，機械廠經曆了改製和倒閉，拆遷重建成了洗浴休閒會所。
還得叫機場……
這體現了江城人民的頑固，也體現了在這片土地上，很多事情的內核是一成不變的。
比如說生息科技，這家公司。
起初創立的時候追求小而精致的業務，力圖在ai產業上找到不一樣的賽道。
但是乾久了才發現，在江城這種二線城市搞尖端科技，實在是很困難。
再加上老板抱著投機的心理，總是想騙補貼。
現如今，員工們也開擺了，主打一個混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
等著公司要倒閉的時候發遣散費，然後去找新的工作。
有心氣兒的，可能會去一線城市，去到真正有機會搞出突破的科技公司。
其他人估計就乾脆原地轉行了。
人的青春理想總是容易隨著現實的重壓而幻滅。
買房、結婚、育兒……
都是實打實的高昂成本啊！
這兩天，生息科技的員工們除了摸魚擺爛，還多了一項八卦的內容。
有消息稱，公司的原老板將股權悉數拋售。
也就是說要換老板了！
在業內通常來說，小公司如此劇烈的股權變動，多半是被互聯網巨頭給收購了。
意味著要有新的領導班子空降，來一波職場地震。
不說人人自危吧，大夥也準備迎接變化了。
在一片浮躁的氛圍裡，唯獨一張辦公桌上，仍然洋溢著濃厚的工作氛圍。
坐在桌前的，是算法組的組長。
依然在焦頭爛額地調試。
組長是不能擺爛的啊。
普通員工失業了，無非就是另外找個地方繼續當大頭兵。
但是對於組長來說，那就是項目失敗的履曆。
他至少要將手頭的難關攻克，這樣子日後去了新公司，對他的老工作背景調查的時候，至少能證明項目失敗不是他的鍋。
今天早上，組長找到了一篇行業會議新發布的論文。
裡麵的東西，對他們正在做的產品很有用，可以提高ai溝通的穩定性。
他想要按照論文的方法，複現一下代碼。
結果怎麼搞都搞不通。
就在組長抓耳撓腮的時候，背後冷不丁傳來一道清冽的女聲：
“環境變量配置錯了。”
組長暈乎乎地扭頭一看，頓時清醒了。
揉揉眼睛，以為自己是最近加班加多了。
他喵的，咱們這個程序員紮堆的公司裡，能出現這麼漂亮的女生啊？
看清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幻覺。
不由得愣住。
陳雨笙畢竟是s級女神，對於程序員宅男的壓迫感極強。
她其實對這種情況也蠻習慣了，所以重複了一遍：“你的環境變量配置錯了。”
“……不是，你誰啊？”
組長脫口而出，隨後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有點不禮貌了……請問您是來麵試實習的學生嗎？”
看著對方的樣子，像個大學生。
可能是來實習的吧。
陳雨笙搖頭道：“我不是實習生。”
“哦，那你……來應聘正式職位的？”
組長恍然大悟，左顧右盼了一下，低聲道：“姑娘，我勸你換個地方應聘吧，看你這年紀，是應屆畢業生？我們公司要換老板了，最近可能比較動蕩，萬一你剛進來就裁了，應屆生的身份不是浪費了嗎？現在就業這麼費勁，應屆身份，最好還是好好把握，穩妥起見，找個穩定的大企業工作比較好……”
陳雨笙嘴角抽搐。
不是，哥們。
你人還怪好嘞~
看得出來，這家公司，氛圍還是挺淳樸的。
創業型的科技公司，可能就是這樣吧？
陳雨笙頓時心情放鬆。
本來還以為，蘇白給她安排的公司，會是比較嚴肅甚至勾心鬥角的經典職場。
但是初步印象顯然不是那樣的。
不賴！
陳雨笙抿嘴笑了笑，誠實道：“我是新老板的女朋友。”
“……”
組長擠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額頭開始冒汗了。
哎呦我，這不成了他在老板娘麵前詆毀公司不穩定了？
好在，這姑娘似乎不在乎。
依然是執著地指著他的電腦屏幕：
“你的環境變量配錯了。”
“……不是，你……呃……好吧我試試……”
雖然，組長不是很相信如此年輕的老板娘能幫他修bug。
但他好歹也是混到組長了，情商沒那麼低。
下意識地想要質問“你才剛來怎麼知道我哪裡弄錯了”，轉念又把質疑憋了回去。
在他們這行的刻板印象裡，年輕漂亮的女程序員，天然地就給人一種很菜的感覺……
但是話又說回來。
老板娘的話，甭管她菜不菜，總歸是要考慮一下。
況且，陳雨笙的身上泛著學霸的強者氣息，於是組長就認真考慮了一下她的建議。
五分鐘後。
“還真是！”組長興奮道，“我去，你這眼神好啊……您也是學計算機的？”
“嗯，江城大學讀大一的。”
“嘶，你這水平感覺考京城最頂尖的大學也很輕鬆啊。”
“我語文不好，而且高三的時候家裡人生病忙著照顧，高考發揮一般。”
“……好吧，那真可惜。”
組長麵露遺憾之色。
搞技術的人，總是對有本領的同類，抱有惺惺相惜的思想。
因為家庭原因，本來能讀更好的大學，擁有更優質的發展機會……確實是令人惋惜。
然而，陳雨笙卻搖頭微笑道：“不對，如果沒有讀江城大學，我就見不到他的，所以，這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
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口狗糧。
組長心裡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