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嘩然。
當眾下跪，這是什麼？
柳上書的臉都氣紅了。
這一次，他終於掙紮了起來，因為太氣了。
遊子意也不好繼續抓他，警察在旁邊看著呢。
她雖然壯了一點，但真的是個好公民，為老板辦事很重要，但隻有不被送進去，才能更長久地為老板辦事啊。
柳上書整理了一下衣服，語氣不好：“江淮寧你是不是瘋了，我什麼時候惹到你？就算公司的產品出了問題，你也不能把火撒我身上吧？”
他知道車裡的人是江懷鹿，不知道受傷了沒有……
倘若有一天真相大白，他願意下跪和江懷鹿道歉，但不是現在，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是被一堆異樣的目光注視著。
秋季，柳上書明明穿了衣服，此刻卻覺得自己的衣服仿佛都被扒了下來。
警察也在看著。
柳上書表麵還算鎮定，腦子卻不受控製地想。
江淮寧敢這麼做，肯定是覺得雲梭的事情是他做的，可現在事情才剛剛發生，能有什麼證據？但對方是江淮寧啊，柳上書突然覺得自己做事不夠穩重。
他心裡猶疑不定，也沒了繼續指責江淮寧的底氣。
“我們好歹是同學，你要是願意和我道歉，今天這事就算了。”
他試圖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因為這一刻，他有點慌了。
柳上書是很好麵子的人，就像他的父親柳建榮，明明私生子都一窩了，依舊還要維持家庭的表麵和諧。
因為柳建榮認為一個“成功人士”需要一個表麵和諧的家庭，一個柔順的妻子。
柳上書遺傳了柳建榮的好麵子，所以他對總是壓自己一頭的聯姻對象很不滿。
之前不滿的人是江淮寧，現在不滿的人是霍天晴。
可他又不能把這種不滿表現出來，這樣會讓他顯得很“小氣”。
他試圖輕鬆地笑一笑，把自己的狼狽和尷尬掩蓋過去，但是並沒有成功。
“道歉，你真的覺得，需要道歉的人是我？”江淮寧有點玩味的開口。
警察們的目光也跟著落在柳上書身上，她們當然知道柳上書的身份，也知道藍天科技是柳上書的。
少年英才，雖然比不上江淮寧，但是也可圈可點。
這是政府部門之前的想法。
但是現在不太一樣了。
藍天科技飛車上市，雲梭上市，接著雲梭就被針對了，還是朝著“至關重要”的電池包去的。
能想出這個辦法的人，用惡毒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了，簡直是社會恐怖分子。
柳上書作為唯一和創想存在“競爭關係”的人，是最大的嫌疑人，更何況現在他還出現在了現場。
警察們並不想這樣揣測一個未來可期的學生，但嫌疑就是嫌疑，何況江淮寧已經把她的懷疑明明白白擺出來了，甚至差點牽扯到了人命。
這個社會，也不是不存在年紀輕輕的惡魔。
為首的警察說：“柳上書同學，請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柳上書：“我還需要上學，有什麼事等我放學後和我的律師說吧。”
在沒有證據前，不配合警察執法不會有什麼事，何況他本來就應該去上學，他還是學生，這個身份，是他最大的保護色。
他看向車內，儘量用輕鬆的語氣道：“懷鹿，你現在還好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他猜想，江懷鹿受傷應該挺嚴重的。
他需要江懷鹿出來轉移警方的注意力，順便轉移公眾的注意力。
當然了，他會護送江懷鹿去學校，不會讓太多人拍到她。
警察微微皺眉，看著“熱於助人”的柳上書麵麵相覷。
江淮寧似笑非笑地看著柳上書表演。
身後的車門開了。
江懷鹿的身上背著書包，微微著低頭。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無損的，看上去並沒有受到傷害。
柳上書眼裡的擔心凝固，閃過一絲錯愕和失望，很快掩飾了過去。
“懷鹿……”
沒關係的，隻要把江懷鹿帶去醫院做了檢查，依舊可以讓醫生開具“燒傷”或者“內傷”證明。
他上前一步，想要拉走江懷鹿。
江懷鹿一下子躲在了江淮寧身後，聲音怯懦害怕：“警察姐姐，我懷疑柳上書想要殺害我，你們可以把他帶走嗎？”
她躲到江淮寧身後，眼淚掉了下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他以前也想要害死我，還想要我掉進大海裡，我真的好害怕有一天我真的會死掉。”
眼淚不是假的，當被火焰包裹的時候，心臟跳動的速度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刻。
她懼怕死亡和疼痛。
當時沒有哭，隻是因為理智上相信自己不會有事，而且身邊又沒有信任的人。
現在看見警察和江淮寧，眼淚就不受控製地掉下來了。
受害者的指控對於警方來說是重要的線索。
警察攔在了柳上書前麵，阻止他繼續上前：“和我們走一趟吧。”這一次的語氣，不容拒絕。
柳上書的臉色這下徹底控製不住了。
他看向躲在江淮寧身後的江懷鹿，勉強笑了一下：“懷鹿，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想殺過你？你應該是被嚇壞了，才會出現這些幻想。”
他心臟冷了一下，看著江懷鹿的哭得十分可憐的臉蛋，徹底沒有那種悸動的情愫了。
他突然覺得，江懷鹿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善良無害。
哪怕這件事是江淮寧慫恿的，但對著警察說出口的江懷鹿難道就沒有錯了嗎？
她居然怨恨他，甚至想要讓法律懲罰他，真是可笑。
江懷鹿：“我有證據。”
這句話既是對柳上書說的，也是對警察說的。
江懷鹿擦了一下眼淚，把手裡一直緊緊攥著的內存卡給了離自己最近的警察，兩個人的距離很近，柳上書甚至來不及阻止。
他聽見江懷鹿略帶哭腔的怯懦嗓音對著身邊的警察開口。
他從前很喜歡這種聲音，此刻卻覺得猶如噩夢。
江懷鹿：“這是柳上書想要讓我死在大海裡的證據，警察姐姐，你們把他帶走吧，多次殺人未遂應該被抓起來吧，我真的不想死。”
“我姐姐送我的車已經壞掉了，沒有辦法再保護我一次了。”
她躲在江淮寧身後發抖，兩隻手緊緊抱住江淮寧的手臂，看上去害怕極了。
明明是柳上書最喜歡的惹人憐愛的姿態，但他卻覺得眼前黑了又黑。
腦子裡閃過幾個字。
這下真的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