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本傑明道彆之後，李維又來到了另外一側的【情報研究部】，而他剛剛打開門，就聽見裡麵傳來了一陣爭吵聲。李維探頭望去，隻見理查德先生和溫莎女士正麵對著麵爭吵個不停，看到李維到來，他們才停止了爭論。
“呃………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李維先生。”
理查德先生移動著那水桶般的身體，站起身來對著李維招了招手。
“其實我和溫莎女士正在就你的報告進行一些學術討論，也許你能夠給我們一些提示。”
“好吧。”
李維走進房間，然後坐在了兩人麵前。
“你們在討論什麼？”
“我們看了你的報告，根據你的描述，這些人試圖運用這樣一種手段來獲取力量。”
溫莎女士伸出手去，抬了抬金絲邊眼鏡，神情嚴肅。看到她這幅模樣，讓李維不由的想起自己小學時擔任班主任的語文老師———嚴肅，認真，而且充滿壓迫感。
“他們製造事件，然後散播與之相關的謠言，並且試圖從中獲取力量，反過來增強他們本身………”
“這隻是一個猜測。”
李維很謹慎的給出了回答。
“謝天謝地，到目前為止，我們都還沒有見過這個計劃的完成體。我的報告是基於對方的說明以及我的經曆所推測出來的，並不一定是事實。”
“可以理解，嚴謹的調查和研究是必不可少的。”
溫莎女士點了點頭。
“而就在剛才，理查德先生提出了這樣一個計劃，他認為，既然對方可以用這種辦法，那麼我們也可以。”
“…………………？”
“還是由我來說明吧。”
在李維疑惑的注視下，理查德笑嗬嗬的搓了搓手。
“如果他們是試圖通過人類潛意識的共識來獲取力量的話，那麼我們當然也可以這麼做。比如說，我們可以讓某個人做出符合曆史或者神話傳說中的英雄舉動，或者我們可以用這種辦法，將對方與那個英雄聯係起來，獲得其力量………”
“但那是很危險的事情！”
溫莎女士很快給出了反對意見。
“我相信我們的敵人不可能愚蠢到連你能夠發現的事情都發現不了，但是他們依舊采取了這種辦法。為什麼？因為那些曆史與神話人物的印象在大眾意識裡是根深蒂固的！就算你的做法成功了，將實驗者與某個英雄人物融為一體，那麼問題來了，到了那個時候，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實驗者？還是那個英雄人物？又或者隻是大眾意識裡認為的英雄人物？”
“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問題。”
理查德先生顯然對此胸有成竹。
“我們是帝國的子民，我們當然可以召喚那些守護帝國的英雄，我們並不是那些躲在陰影裡的鼠輩。我們有著驕傲與光榮的使命和職責，我相信那些英雄，應該也會和我們一起為守護帝國而儘自己的一份力量。”
“想法不錯，但是理查德先生，我想你忽略了一點。”
李維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兩人爭執的焦點，於是他也插話了進來。
“假設你的理論是正確的，而且我們的確因此獲得了一位超級英雄，那麼要如何限製他的行動？還是說，你認為帝國應該解除軍備，隻依靠幾個十幾個超級英雄打天下就夠了？”
“這………嗯………我還不清楚……………”
“至少就我來說，我可絕對不願意讓一個我一無所知的，擁有超級力量的家夥站在我身邊，誰知道他會做些什麼。”
李維亮明旗幟，站在了溫莎女士這邊，而理查德先生隻是嘟囔了幾句，撓了撓頭。
“好吧，我承認，這的確是個疏忽………但是我覺得，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碰到類似的家夥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
理查德先生嗬嗬一笑。
“既然那些家夥通過謠言和傳聞擴散在人類的潛意識裡，然後利用現實中的存在來錨定並且取得力量………假設這個理論正確的話，那麼很快就會有像李維先生所說的那種完成體出現了。”
“為什麼？難道你猜測到了敵人的下一步計劃？”
“我不是占卜師，但是你們忘記了嗎？”
理查德先生拍了拍身邊的書。
“如果隻是單純這個過程的話，根本不需要主導者。童話，詩歌，那些流傳在荒野，森林，海洋之中的傳說。妖精，人魚，獨角獸………假設人類潛意識的力量會對現實造成影響的話，那麼即便沒有人主導，它們也很可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這……………”
聽到這裡，李維猛然內心一沉。的確，就像理查德所說的那樣，這個過程似乎並不需要某種特殊的儀式引導。至少在目前來看，敵人所做的，也不過就是通過在現實裡犯下罪行，好讓其與那些傳聞相互貼近，靠攏，可能最終就會是融合。
除此之外，李維並沒有看見什麼神秘的邪教儀式，又或者什麼詭異的咒文。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代表這個世界上異變的，可就不僅僅隻是人類了！
如理查德所言，比如人魚———人魚是有原型的，而且在大海上，幾乎大部分水手都對人魚傳說深信不疑。假設因此真的出現了人魚，那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同樣，妖精，獨角獸，小仙女………這還算是好的。
如果是巫婆，魔女，幽靈呢？
這個世界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李維默默的轉移了話題。
“關於貝蒂小姐所說的話，你們有什麼看法？”
聽到李維的詢問，兩人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
“我們不是神秘學家，更沒有什麼神奇的力量，如果你要問理論上的知識，我隻能說，我並不覺得這個時代與之前有什麼變化。”
“但是那群盧德主義者可不是這麼想的。”
理查德輕哼一聲。
“他們堅持認為，人類使用機械，開啟工業革命破壞了自然的平衡。他們聲稱人類應該是自然界的一員，而非淩駕其上。盧德主義者認為我們的行為褻瀆了神明和這個世界，必將遭到懲罰………”
對此李維嗤之以鼻，顯然不會將其當回事。在李維看來，這些盧德主義者和自己時代那些神經病綠色恐怖分子基本沒什麼區彆。他們渴望著的是那種會在童話電影裡出現的美妙生活，碧綠的草原，木製的房屋，人人耕作，打獵，每個人都像生活在田園牧歌的生活之中一樣美妙。
隻不過，李維時代那些神經病更多隻是單純的妄想———就好像你看了網紅打卡地，然後出去旅遊，幻想著自己享受視頻裡的壯麗山水。
然後被迎頭被蚊子大軍撲一臉，半個晚上都沒有睡著。
現代都市人的弊病，隻看到了大自然美麗的一麵，完全忽略了它的危險。
這個時代的盧德主義者倒並不是這麼愚蠢，他們更多是恐懼———畢竟這是第一次工業革命，鋼鐵與蒸汽動力改變了人類一直以來的常識，很多人不願意接受或者無法接受這種自己無法理解的概念，想要回到過往自己熟悉的生活之中去，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這些盧德主義者也有自己的道理，比如他們認為，大自然的生物更加方便，也不需要人類多加關注。
比如—————我們的牛可以自己產仔，那些火車可以嗎？不，它們不能！
嗯，它們當然不能，要是哪天李維看見兩輛火車趴在鐵軌上交配產仔，那他一定是喝多了。
但是很明顯，伴隨著工業革命的發展，盧德主義者正在被逼入絕境。就拿最近出台的法令來說，議會已經下定決心，必須要大力整頓霧都城內的馬車———這些馬的糞便所帶來的臭氣和汙染必須得到遏製。因此議會已經開始將公共馬車逐漸轉向無軌蒸汽車等公共交通工具。
對街道的擴建，征收馬車稅等等，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李維甚至看到接下來他們打算修建空中軌道列車用於城市內的交通出行，嗯………不得不說，這個時代還真是瘋狂。
站在後來者的角度，李維覺得帝國的做法沒什麼問題，而站在這個時代的人的角度，李維也能夠理解那些盧德主義者的做法。
假如在李維的時代，人們忽然開始放棄鋼筋混凝土和鋼鐵科技，全麵轉向純粹自然的生活方式，李維也會覺得這群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在這之後，李維又和兩人聊了好一會兒，得到了不少建議和意見———他們都是純粹的學者，因此沒辦法和李維一起上前線戰鬥。所以他們隻能夠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李維，然後讓李維去一一驗證這些理論。
嗯，對於李維來說，他寧可這些都隻是理論。
不過，理查德的猜測也讓李維頗為頭疼，如果理查德先生的推論是正確的，那麼也就意味著，自己以後要麵對的，可不僅僅隻是單純的人類敵人………嗯，不過這些麻煩的事情，還是等到以後真正發生的時候再說。
或者說，希望它們不要真的發生就好了。
“哦，對了，李維先生。”
就在李維打算告辭離開的時候，理查德叫住了他。
“還有一件事，就是關於弗朗茲教授的通緝令，我們需要更多細節…………”
“細節？我又不會占卜，我連那家夥長什麼樣都………等等。”
李維說到這裡，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接著他拿過筆，在筆記本上唰唰唰的寫了起來。
片刻之後，李維把這張紙遞了過去。
“好了，就按照這個發布吧。”
“？？？”
兩人好奇的接過紙張，然後理查德疑惑的念了出來。
“身高一米六，左腳無法順利行動，膚色呈黑褐色。生理男性，本人自認為是女性，經常會化妝成女人的樣貌前去引誘年輕男子。患有梅毒，前列腺疾病和腎結石………”
念到這裡，理查德疑惑的望向李維。
“你怎麼知道弗朗茲是這麼個人。”
“我不知道。”
李維搖了搖頭，隨後微微一笑。
“但是，我們可以知道。”
“呃………你的意思是……………”
“我們現在沒辦法鎖定對方，既然如此，那麼乾脆就用這一招試試。”
李維輕笑一聲。
“既然這家夥這麼喜歡散播謠言，那麼就讓他也嘗嘗謠言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