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家宴之後,林徹說有事與羽伊商量,便拉著她同乘一輛馬車出了城,雙方長輩見他們如此親近自是樂見其成。
“我送你的東西你就這麼大方的又給了出去?”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真不願,我去要回來就是,小女子嘛,可以反悔。”
“想不到羽伊姑娘也有如此俏皮的一麵。這雖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卻也是目前最好的結果,我聽話——順勢而已。”
那柄從昆侖山岩漿深處飛來的寶劍被林徹送給了孔羽伊當做定情之物。
而孔羽伊卻覺得此劍可沾染氣運,是神兵利器也是人間凶器,所以將它獻出供奉在國子監,以大景國運和儒家氣運對其洗滌滋養。
寶劍擇主,以這兩股氣運喂養,真到危急關頭,其所擇之主必也是忠君仁愛之人。
孔羽伊的說法無懈可擊,既讓康德帝不能將之據為己用,也不至於讓堂堂帝王始終覺得劍懸頭頂。
而林徹這邊自是本就設計如此,隻要呼延達朗不出山,他的功力雖不如那幾位半步天人,但那天人體魄已是打不死的存在。
孔羽伊跟隨林徹到了郊外的一處彆苑呂初雪依舊是少年公子的打扮,雌雄莫辨卻難逃一個美字。而她身旁的上官芸芸已經顯懷,麵前的石桌上還有兩把寶刀。
三女早已相熟,平日見麵雖不尷尬,但如此在林徹麵前共處一室卻也稍有些不自在。
寒暄後,林徹久未開口,三女也儘不挑起話頭,一時間氣氛變得微妙。
見林徹實在不知如何開口,心思活絡的孔羽伊便索性替林徹做了決定。
“婚禮可以同時辦,我沒意見,你不敢跟我祖父和聖上他們說,可以我去說。”
林徹鬆了口氣,看孔羽伊的眼神滿是感激。
“王爺,呂姑娘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她孤注一擲頂著壓力讓四海錢莊在關鍵時刻幾次解決了你用錢的問題,功勞甚至偉,你可不能負了她。更何況初雪姑娘資助了那麼多女子參加秋闈,我不會沒有這點胸襟。”
“而芸芸姑娘更不用說了,生死相隨的情意,加上有已有了身孕,王爺要是敢對不起她,我孔羽伊即使抗旨不遵也不會嫁給如此薄情寡義之人。”
林徹起身對孔羽伊一揖致謝,不料呂初雪卻道:
“王爺和羽伊姑娘是聖上賜婚,初雪何德何能敢在那天與羽伊姑娘同時過門,王爺有這份心,羽伊姑娘有這份情已是足夠。”
“就是,而且我現在大著個肚子,也實在是不好看。”
“也罷——我林徹今日立誓,此生隻心中除三位再無他人,也定會給你們一個名分!永不相負!”
“不可,婚禮還是同期為好,否則後麵有些事,名不正,言不順。”
“為何?”
呂初雪和上官芸芸不解問道。
林徹又陷入為難,還是孔羽伊繼續道:
“因為後麵很多事還需要兩位姐姐鼎力相助,不是不相信二位姐姐沒得到名份就不出力,而是他靖康王側妃的身份,確實辦起事來能順不少。”
“究竟是什麼事?非得我們兩位女子,還得用上側王妃的身份。”
“革天下之事!後麵王爺信得過的人不多,又涉及朝廷體製,普通百姓難以插手,多兩個有身份的自己人,總是好的,所以王爺不用顧忌我。”
林徹微微點頭。
“這事還是我親自與皇舅說,但還得羽伊在老太師那裡求求情少打我幾拐棍。”
“你那身銅皮鐵骨,祖父心疼他的龍頭拐,才舍不得用它來打你呢。”
林徹笑笑。
“那就好。”
“不過我爹嘛,說不定會去國子監請那柄劍來砍你!”
“我要跟外人說天下第一才女原是如此俏皮,該沒人信吧。”
“你說呢?”
……
三日後,靖康王府向三家正式下聘定親,孔府的聘禮從宮中送出,足足拉了二十馬車。靖康王府自己送出的聘禮分兩份兒去了四海山莊和花雨樓,每家聘禮隻有一樣,卻非同一般。
康德帝親賜一品誥命的聖旨,代表了一國之主對這兩位靖康王側妃的認可,所以無人再敢拿上官芸芸的青樓出生和呂初雪的前朝舊貴說事。
而凱旋歸來的靖康王林徹將一日納三妃的事情也成了人們茶前飯後繞不開的話題。
就在整個大景京城上上下下都為靖康王納妃的事忙得不可開交的同時,北蠻帝都——變天了。
在北蠻太皇太後衣冠塚下葬之後,她的親孫女——鷹師統帥拓跋可沁郡主持虎頭飛鷹戒廢了那傀儡皇帝登基為女帝,雖令普通百姓驚訝,卻在兩國中樞的意料之中。
消息傳入京城已離林徹婚期不遠,又是他國之事,所以除了多了點談資也並沒引起太大波蘭。
不過有史以來第一女帝登基不僅讓女子的地位稍有提升。也讓那些對朝廷選拔女官稍有微詞的人少了些抗拒,畢竟讓女子憑才華做官,與北邊那女子直接稱帝相比已是柔和了許多。
林徹大婚之日除了康德帝在在靖康王府親自操持的官宴,靖康王府還包下京城四大名樓並讓不二家為首的四大老字號酒館去掌勺,分彆宴請三教名士、江湖豪傑、巨富豪商,以及百戰老卒和烈士遺孀。
那一日,原本就熱鬨的京城比之中秋燈會這般的盛會還熱鬨了不少。三條十裡紅妝通王府,萬貫彩頭如雨下。
雖然大街上魚龍混雜,也儘是賀喜,無一絲半點的雜音。
“此事若是在去年徹兒及冠前,怕是另一番光景。”
花雨樓頂樓最好的雅間內,高甚看著樓下的摩肩接踵不禁感慨。
柳湛心直口快道:
“廢話,莫說沒來的,光是此時下麵來了的,怕一多半也都是為了殺他!我們幾個得累死。”
莫老嚴肅訓斥道:
“柳胖子,今日是王爺大喜的日子,什麼殺啊死的!”
旁邊桌唐家堡老祖唐傲道:
“世俗本就是:比人低時受白眼,旗鼓相當得平等,稍勝一籌得尊敬,超出過多遭嫉妒,唯有讓所有人截望塵莫及,方享平靜!”
此言連袁天風、西門孤城等人聽了也不禁微微點頭點頭。
“師弟!多年未見,你可是教出個好徒弟呀!”
翰林樓內,國師李淳旭一眼看到了他那天賦卓絕的師弟——林徹背後最大的推手——真正的天下第一神算和某士——周易。
“師兄,堂堂國師不去王府吃主席,來這兒?”
“還不是因為你在這兒。”
“那你再算算我為何在這兒?”
李淳旭掐了掐指,神色大驚,拔身而起,隨後又笑著慢慢坐了下來。
“嘿嘿,你早算到了都在這兒喝閒酒,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師兄要不要破例喝一杯?”
“你替我算一卦,我就喝。”
周易笑笑給李淳旭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麵前,幾十年來滴酒不曾沾過的李淳旭直接一飲而儘。
……
等到李淳旭醒來時,窗外已是星火輝映。
“國師醒了?”
“儒劍仙。”
“那人叫我將這給你。”
李淳旭接過信封打開一看:
與酒犯衝——大醉!
見背麵還有墨痕:
一鍋溫酒,六兩七錢四——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