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副將宋缺的驚呼裹挾著驚惶,如同被利劍刺破的戰鼓般撕裂戰場。
隻見陣前的威驍將軍周身轟然騰起黑紅交織的詭異霧氣,那霧氣仿若有生命般翻湧糾纏,絲絲縷縷滲入他玄鐵鎏金的戰甲縫隙。
方才還沉穩如山的虎賁主帥,此刻竟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危險氣息。
再看他手中那對曾擊碎過無數強敵的"錘天"雙錘,錘麵上鐫刻的星辰紋路正在詭異地扭曲變形。
原本流轉著銀河璀璨的銀色星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浸染成暗紫色,就像被惡魔的爪牙無情地抹上了劇毒。
那些曾在戰場上照亮千軍萬馬的星芒,此刻竟化作幽紫鬼火,在錘體表麵明滅不定。
最令人心驚肉跳的,是從錘體深處傳來的"哢嚓"脆響。
那聲音雖細微,卻如重錘般敲擊在眾人的心口。
要知道,這雙錘內部嵌入了珍貴至極的"星辰之心"碎片,那可是曆經千辛萬苦才從星辰隕鐵中淬煉而出的至寶,此刻卻在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
每一聲脆響都伴隨著錘體表麵泛起的蛛網狀裂痕,而那些裂痕中滲出的黑色粘液,正將錘身腐蝕得千瘡百孔。
魔化的力量如同貪婪的潮水,正瘋狂吞噬著雙錘的靈性,也在逐漸蠶食著威驍將軍的神誌。
副將宋缺望著這駭人的一幕,握劍的手掌已被冷汗浸透,喉嚨發緊。
隨著一聲壓抑的悶哼,威驍如山嶽般的身軀轟然單膝跪地,玄鐵鎏金戰甲與地麵相撞,濺起數丈高的碎石。
他青筋暴起的額頭上,冷汗如注,順著扭曲的紋路滑落,將臉頰兩側的塵土衝刷出道道血痕。
體內靈力如沸騰的岩漿四處亂竄,每一次經脈的震顫都伴隨著鑽心劇痛,仿佛有無數把利刃在絞碎他的內臟。
識海之中,器靈"星隕"徹底失去控製。
原本如潺潺溪流般溫潤的星光,此刻化作萬千鋒利的冰晶,瘋狂刺向他的元神。
那些曾經溫柔守護他的光芒,如今卻成了最致命的凶器,每一次撞擊都在元神上留下深深的裂痕。
威驍咬緊牙關,嘴角溢出的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在戰甲上,在玄鐵表麵暈染出刺目的殷紅。
就在他痛苦掙紮的瞬間,祭壇中央的血池突然劇烈沸騰,猩紅的液體如噴泉般衝天而起。
池底的魔神軀體緩緩轉動,那對空洞的眼窩中泛起幽綠的光芒,仿佛兩團鬼火穿透虛空,直勾勾地鎖定了他手中的雙錘。
那目光中蘊含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枷鎖,壓得威驍喘不過氣來,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原來如此"
威驍艱難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與絕望。
他終於明白,為何自踏入祭壇,"錘天"就開始出現異常的震顫。
那些看似偶然的異變,實則早有端倪。
當初雙錘“錘天”吸收一個血僵的全身精血,就出現了魔變。
而這個血僵根本不是普通的怪物,而是被魔神細胞徹底汙染的存在!
此刻,魔神正借著同源的魔性之力,試圖強行喚醒雙錘中被封印的魔核。
隨著魔神的召喚,雙錘表麵的暗紫色紋路愈發清晰,錘體內部傳來陣陣沉悶的轟鳴,仿佛遠古惡魔即將蘇醒。
威驍能感覺到,自己與雙錘之間的聯係正在被一股邪惡力量撕裂,而那股力量,正將他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將軍快鬆手!"
副將宋缺肝膽俱裂,寒光凜冽的佩刀已出鞘三寸。
他望著威驍青筋暴起的脖頸上纏繞的黑紅霧氣,深知若不斬斷雙錘與將軍的聯係,這魔化之力必將徹底吞噬這位虎賁主帥。
刀鋒劃破空氣的銳響中,宋缺卻被一聲驚雷般的怒吼震得耳膜生疼。
"退下!"
威驍如負傷的困獸般昂起頭顱,玄鐵戰甲縫隙間驟然迸發出刺目金光。
那是他蟄伏數百年、在武道巔峰淬煉出的"武"道真意,此刻化作萬千金針遊走於經脈之間。
金針所過之處,漆黑魔氣如遇烈日殘雪,發出滋滋作響的哀鳴。
每一根金針都鐫刻著威驍畢生對武道的理解,與入侵的邪惡力量展開殊死搏鬥,在經脈中掀起一場驚濤駭浪般的廝殺。
與此同時,他體內"力"道修為全麵爆發。
古銅色的肌肉如精鋼鍛造的鎖鏈般虯結,每一寸肌理都迸發出毀天滅地的力量。
隨著骨骼發出爆豆般的脆響,威驍憑借著恐怖的肉身力量,硬生生將瘋狂蔓延的魔氣遏製在小臂三寸之外。
那些試圖衝破防線的黑氣,在鋼鐵般的肌肉前撞得粉碎,化作縷縷青煙消散在空中。
而最深處的"體"道修為,則在臟腑間掀起了一場沸騰的熔爐。
他的心臟如同一座跳動的太陽,每一次搏動都釋放出熾熱的能量;
肺腑間吞吐的氣息裹挾著火焰,將滲入的魔氣一點點灼燒、煉化。
威驍緊咬的牙關間滲出鮮血,卻依然死死握住雙錘,周身迸發的金色光芒與黑紅霧氣激烈碰撞。
在他身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旋渦,將周圍的砂石、草木儘數絞碎。
祭壇之上,血池翻湧如萬蛟齊舞,猩紅液體衝天而起,形成一道道血色龍卷風。
魔神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
伴隨著一聲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怒吼,一道血箭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威壓,撕裂虛空,直取威驍眉心。
那血箭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裂,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所蘊含的魔神之力,足以將一座山嶽瞬間化為齏粉。
千鈞一發之際,威驍胸前的虎頭護心鏡驟然爆發出耀眼金光。
這護心鏡表麵鐫刻著繁複古樸的符文,正是獨孤皇朝老祖獨孤信,當年親手繪製的保命符籙。
符文流轉間,一股沛然不可禦的力量迸發而出,與那道血色利箭轟然相撞。
刹那間,金光與血芒交織,如同太陽與血月在天際相撞,迸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漫天光雨四散飛濺,將方圓十丈內的一切都映照得忽明忽暗。
趁著這短暫的間隙,威驍的舉動震驚全場。
隻見他突然盤膝而坐,將雙錘穩穩橫置膝前。
他周身氣勢陡然一變,不再如方才般與魔氣激烈對抗,反而主動引動體內真氣,運轉起獨孤信秘傳的鬼道秘術。
他的雙手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變幻,結出一個個詭異莫測的法印,每一個法印都散發著神秘而危險的氣息。
隨著秘術的運轉,威驍周身毛孔同時滲出漆黑如墨的霧氣。
這些霧氣不同於魔神的魔氣,其中夾雜著他多年征戰積累的暗傷毒素。
毒素與魔氣在他體外相遇,竟詭異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前所未見的毒魔之氣。
這股氣息彌漫開來,所到之處,花草瞬間枯萎,地麵泛起黑色的腐蝕痕跡,空氣中的靈力都變得紊亂不堪。
威驍的雙眼也漸漸被黑霧籠罩,整個人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仿佛化身成了一個遊走在正邪邊緣的恐怖存在。
祭壇之上,猩紅血霧翻湧如沸,威驍單膝深陷在龜裂的青石地麵,鎏金戰甲縫隙間滲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威驍緩緩抬起頭,額前碎發被魔風掀起,露出眼底跳動的暗紫色幽芒。
"既然要入魔"
威驍的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嘴角卻勾起一抹令人膽寒的弧度,癲狂與決然在其中交織,
"那便入個徹底!"
話音未落,雙錘"錘天"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錘體表麵暗紫色紋路如活物般扭動,將周遭的光線都吞噬成濃稠的墨色。
自百年前這對神兵魔變起,威驍便與其中沉睡的魔核展開了漫長的拉鋸戰。
無數個日夜,他在修煉時感受著魔核躁動的力量,在冥想中與那股邪惡意誌博弈,那些與魔性對抗的每一次刺痛、每一場掙紮,此刻竟都化作了珍貴的經驗。
他猛地撕開領口,暴露出脖頸處凸起的猙獰血管,魔氣順著血管蜿蜒遊走,宛如黑色毒蛇。
威驍深吸一口氣,周身氣勢陡然轉變。
不再是之前如臨大敵的抵抗,而是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
他閉上雙眼,神識如利劍般探入識海深處,主動觸碰那股令人生畏的魔性力量。
隨著法訣變幻,他體內靈力開始逆向運轉,竟將魔氣引入特定的經脈。
這些經脈是他百年來摸索出的特殊路徑,既非正統武道修煉之道,也非魔道功法的運轉脈絡,而是一條遊走在正邪邊緣的危險之路。
魔氣所過之處,經脈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威驍緊咬的牙關間溢出的鮮血,反而襯得他愈發瘋狂。
他的周身漸漸被漆黑魔氣包裹,唯有眉心處一點金光頑強閃爍,那是他最後的清明,也是逆轉局勢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