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紗鬼王袖中甩出的玄紗突然在風中裂成三瓣,每一瓣都化作半透明的鬼影懸浮半空。
三具鬼影各自捧著骷髏符旋轉,符麵上的血紋如活物般扭動,分彆指向礦脈深處的三個方向:
"左路有輪回光輪在逆轉魂流,右路布著歸墟道紋的因果漩渦"
她的聲音透過玄紗傳來悶響,指尖掐訣催動符陣時,突然發現指向中路的骷髏符正在震顫。
本該布滿瘴氣的通道竟在符光下顯形為真空地帶,岩壁上殘留的符文灰燼正以詭異的規律明滅。
"中路怎麼會是空的?"
她猛地按住眉心,三道鬼影突然合為一體,骷髏符在掌心展開成星圖羅盤。
當指尖血紋劃過代表礦脈核心的星位時,羅盤中心突然爆出刺目紅光。
本該顯示獨孤信氣息的星位上,竟映出她自己顱骨上的咒文圖案:
那些嵌入額骨的鎮魂符正以逆序燃燒,符灰順著星圖紋路流向礦脈深處,在虛空拚出一個逐漸成型的符文陣眼。
玄紗下的瞳孔驟然收縮,才驚覺方才瘴氣收縮時,自己甩在風中的符紙碎片竟被某種力量牽引,在中路通道布下了反向的噬魂陣。
"萬道歸流·千相。"
獨孤信的聲音從黑紗鬼王身後響起時,竟帶著她獨有的沙啞氣音。
風卷著礦脈的魂晶碎屑掠過,他抬手撫過飄動的玄紗,指尖觸碰到的瞬間,麵具下赫然露出半塊青黑色顱骨。
那是黑紗鬼王修煉禁術時嵌入額骨的本命魂骨,顱骨表麵的咒文血線正如活蛇般蠕動,順著他指縫爬向經脈深處。
"你用骷髏符推演三千未來時,"
他轉身的刹那,眉心天目睜開的金光竟映出玄紗下的真容,
"可曾算到自己的死相?"
話音未落,黑紗鬼王突然感到顱骨傳來劇痛。
那些被她用符陣封印的殘魂竟順著血線倒戈,本命魂骨在獨孤信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
纏繞在魂骨上的鎮魂符紙寸寸燃燒,灰燼中浮現出她畢生不敢直視的畫麵:
自己的顱骨被嵌入某具軀體,而那雙操縱著骨符的手,正用她的血咒繪製著萬魂幡的陣眼。
東方持國鬼帥膝上的九弦琵琶突然震顫,第一聲喪魂調蕩出時,琴弦間迸裂的音波竟凝成無數扭曲的鬼麵。
那些裹著攝魂咒的音浪如潮水般撲來,黑紗鬼王周身護體的鬼火頓時劇烈搖曳,玄紗下的魂火核心竟隨著音符節奏漏出縷縷黑氣。
她倉促間欲捏訣祭出三枚骷髏符,卻驚覺指尖血紋已化作赤紅鎖鏈。
鏈身刻著的幽冥咒文正深深嵌入皮肉,另一端直連礦脈深處的魂晶礦脈,每一次琵琶弦震都讓鎖鏈收緊,扯得她命魂陣陣抽痛。
更駭人的是地麵突然裂開的縫隙。
南方增長鬼帥的蝕天劍如毒蛇般破土而出,刃口滴落的不再是尋常黑血,而是她修煉千年的陰煞鬼氣精元。
那些本該凝練如墨的鬼氣此刻竟變得稀薄透明,順著劍身紋路被寸寸剝離,連劍柄纏繞的鎮魂紅綾都染上了她獨有的符紋血色。
劍刃反射的光影裡,她看見自己畢生煉化的陰煞之力正化作縷縷青煙,被劍尖吞吐的血光儘數吞噬,而礦脈岩壁上的魂晶竟隨著鬼氣流失而泛起妖異的紅光。
"你偷學夜叉族禁術換魂術時,可曾想過因果道紋會溯本追源?"
獨孤信的聲音混著礦脈深處的魂晶共鳴,眉心天目驟然睜開的刹那,淡金色豎眼光芒如刀切開瘴氣。
黑紗鬼王隻覺顱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嵌入額骨的咒文竟逆著紋路瘋狂旋轉。
那些被她用骷髏符鎮壓的萬千生魂順著逆轉的道紋噴湧而出,青麵獠牙的怨魂虛影在半空凝為實質:
有的化作斷裂的骨刃,有的聚成帶血的鎖鏈,刀刃上甚至還留著當年被吞噬時的臨死劍意。
更恐怖的是西方廣目鬼帥催動的萬象困魔陣。
陣眼處十二顆鎮魂珠突然爆出血光,將噴湧而出的怨魂兵刃儘數吸附。
斷刃與鎖鏈在陣中交織成三丈長的絞魂索,索身纏繞著夜叉族的噬靈咒文,每一道紋路都在吞吐著黑紗鬼王的本命鬼氣。
當絞魂索如巨蟒般纏向她時,玄紗下的鬼體竟被勒出寸寸裂痕,那些被吞噬的生魂麵孔在她體表浮現,透過破裂的鬼皮發出無聲的嘶吼。
最終將她整具鬼體纏成不斷收縮的血色繭蛹,繭殼上還在不停滲出她畢生煉化的陰煞精元。
"破!"
黑紗鬼王引爆顱骨內的三道禁咒,卻見獨孤信掌心托著的輪回光輪突然分化出七道虛影。
正是赤煞、玄霜等鬼王的殘魂在光輪中輪回轉世。
當繭蛹炸裂的瞬間,北方多聞鬼帥的玄鐵傘突然倒扣,傘麵符文組成的殺陣不是攻向獨孤信,而是將黑紗鬼王的魂火儘數收入傘骨縫隙。
擺渡鬼王的鐵鏈突然繃成直線,鏈身鎖著的枯手在袖中抓出半塊魂晶:
"原來礦脈是假的這些魂晶全是用我們七人的道則碎片凝的!"
她話音未落,腳下的骨磚突然裂開,無數陰魂從裂縫中湧出,每道陰魂都穿著七百年前被七位鬼王滅門的修士服飾。
"萬道歸流·固守!"
獨孤信低喝間周身騰起九朵墨色金蓮,花瓣脈絡中流淌的道紋如活物般遊走,每道符線都在吞噬著周遭的陰煞鬼氣。
隨著金蓮緩緩綻放,那些被因果道紋逼出的陰魂虛影驟然凝為實質。
斷裂的鬼頭刀、帶血的鎮魂幡、嵌著指骨的青銅鎖,刀刃上還殘留著不同宗門的修煉印記,竟在道紋牽引下調轉矛頭,暴雨般刺向不遠處的擺渡鬼王。
擺渡鬼王手中的船槳令牌突然爆發出嗡鳴,令牌正麵雕刻的陰陽魚眼滲出粘稠黑水。
她驚覺那不再是貫通陰陽的裂隙之力,而是八百塊泛著磷光的鬼修殘骸。
每塊骨片上都刻著當年隨她封堵裂隙時的犧牲咒文,指骨殘段還保持著握槳的姿勢,此刻正順著黑水湧出,在半空拚出殘破的船帆虛影。
令牌邊緣的鎮魂鈴瘋狂搖晃,卻再也喚不回那些被裂隙吞噬的魂火,隻震落無數骨粉,與刺來的兵刃虛影碰撞出刺目的鬼火。
"你動了幽冥河的禁忌"
擺渡鬼王的鐵鏈嘩啦作響,卻見南方增長鬼帥的蝕天劍突然斬斷鏈身,劍身纏繞的猩紅鎖鏈反手將她捆在殿柱上。
更可怕的是東方持國鬼帥的琵琶音波,此刻竟化作無數骷髏頭啃噬她的鬼火,每個骷髏頭都長著被她推入輪回裂隙的冤魂麵孔。
噬魂老魔的骨杖在此時貫穿獨孤信的胸膛,杖首惡鬼頭顱發出得意嘶吼,卻見那具身體化作萬千道紋消散。
這是六甲奇門的替身術。
真正的獨孤信出現在骨杖頂端,天目豎眼凝視著噬魂老魔眉心:
"還記得天罰神通嗎?這次,劈的是你的道基。"
紫金色雷光從礦脈核心爆發,融合了雷霆、因果、咒殺等道則的天罰之力,將噬魂老魔的鬼體劈成齏粉。
但就在魂火即將熄滅時,他突然化作萬千黑霧鑽入擺渡鬼王的鐵鏈。
這是他暗藏的噬魂秘法,借他人魂體苟延殘喘。
"晚了。"
獨孤信指尖灰霧纏繞,“萬道歸流·歸墟”神通發動的瞬間,擺渡鬼王的鐵鏈竟逆向演化成幽冥河底的沉木,鎖著的枯手退化為森森白骨。
噬魂老魔的黑霧在沉木紋理間瘋狂逃竄,卻被持國鬼帥的琵琶音波震碎,化作點點熒光融入四位鬼帥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