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樓之巔,獨孤信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似有萬千星河流轉,又在一瞬間歸於平靜。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裡仍殘留著一縷混沌氣韻,如同活物般在皮膚表麵遊走。這是大道顯化的痕跡,是入道者特有的標誌。
"傷勢已愈。"
他輕聲自語,隨即起身,拂袖間撤去洞府禁製,一步踏出。
洞府外,黑龍盤踞在雲層之上,龍眸警惕地掃視四周,龍爪間纏繞著絲絲縷縷的煞氣,顯然這些日子一直未曾鬆懈。
"龍兒,我出關了。"
獨孤信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黑龍猛然回頭,見獨孤信負手立於雲端,周身道韻內斂,卻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老爺!"
黑龍欣喜地化作人形,單膝跪地,恭敬行禮。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獨孤信抬手虛扶,一股柔和的力量將黑龍托起。
"老爺言重了,這是屬下分內之事。"黑龍咧嘴一笑,露出尖銳的龍牙,"您這次閉關,傷勢可都恢複了?"
"已無大礙。"
獨孤信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遠處的獨孤城,淡淡道:"你以後駐守獨孤城,不必再去紅杉島了。黑熊會接替你的位置。"
黑龍一怔,隨即大喜:"多謝老爺!"
紅杉島雖好,但終究偏遠,哪有獨孤城繁華?更何況,能在摘星樓附近開辟洞府,意味著他真正成了獨孤信的心腹。
"你就在摘星樓附近,或者靈樹福地,選一處開辟洞府吧。"
獨孤信語氣隨意,卻讓黑龍心頭一熱。
靈樹福地,那可是獨孤皇朝的修煉聖地,靈氣濃鬱程度僅次於摘星樓!
"屬下遵命!"
黑龍恭敬應下,隨即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老爺,您閉關這些日子,道衍仙門和太乙仙門的人又來了幾次,雖未敢靠近,但一直在外圍窺探。"
"哦?"
獨孤信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道衍仙門和太乙仙門,這兩個自詡"替天行道"的宗門,這些年來可沒少給獨孤皇朝使絆子。
黑龍當初在青龍秘境突破入道境界時,道衍仙門的元神長老玄無塵就曾出手乾擾,若非獨孤信及時趕到,黑龍恐怕早已隕落。
而太乙仙門更是屢次派遣弟子潛入獨孤皇朝境內,暗中破壞聚靈陣,甚至刺殺凡人將領。
"既然他們這麼喜歡窺探,那本座今日便讓他們看個夠。"
獨孤信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隨即一步踏出,身形如流光般掠向天際。
黑龍見狀,連忙化作龍形跟上:"老爺,您這是要去——"
"去會會這些'替天行道'的仙門。"
獨孤信的聲音平靜,卻讓黑龍渾身鱗片都豎了起來。
他知道,自家老爺這次出關,怕是要立威了!
第一站:道衍仙門
道衍仙門,位於逸雲大陸西部的天機山脈,山門隱於雲霧之中,門中弟子皆修觀星推演之術,號稱"算儘天機"。
此刻,仙門主峰"天機峰"上,掌門玄機子正與幾位長老商議要事。
"掌門師兄,那獨孤信突破入道境界後,一直閉關不出,我等是否該早做打算?"
一位須發皆白的長老憂心忡忡地說道。
玄機子撫須沉吟:"獨孤信此人,行事詭譎,不可不防。不過,我道衍仙門有'周天星鬥大陣'護持,即便他是入道境,也未必能奈何我等。"
"可那黑龍"
另一位長老欲言又止。
當初玄無塵乾擾黑龍渡劫之事,道衍仙門理虧在先,若獨孤信真要清算,他們還真不好辯解。
"無妨。"
玄機子擺擺手,"我仙門與太乙仙門同氣連枝,若獨孤信真敢來犯,兩派聯手,足以震懾他。"
話音剛落,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
玄機子皺眉,正要詢問,卻見一名弟子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掌、掌門!不好了!獨孤信來了!"
"什麼?!"
玄機子猛地站起,臉色驟變。
他快步走出大殿,抬頭望去,隻見天穹之上,一道身影負手而立,黑衣獵獵,如神似魔。
正是獨孤信!
"玄機子。"
獨孤信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道衍仙門弟子耳中,如雷霆炸響。
"本座今日來,隻為一事——討個說法。"
玄機子強壓心中驚駭,拱手道:"獨孤道友,不知我道衍仙門何處得罪了您?"
"裝糊塗?"
獨孤信冷笑,隨即抬手一揮,虛空中浮現出一幅畫麵——正是當初玄無塵在青龍秘境乾擾黑龍渡劫的場景!
"玄無塵乾擾我座下黑龍渡劫,險些致其隕落。此事,你道衍仙門認是不認?"
玄機子麵色難看,辯解道:"玄無塵已隕落,此事"
"他死了,但道衍仙門還在。"
“再者,這玄無塵真的隕落了麼?”
獨孤信話音未落,眉心天目已裂開一線。
這是進化後的神目神通,遠超以前的道眼,紫金光芒流轉間,竟能洞穿虛妄,直窺天地間糾纏的因果絲線。
獨孤信眸光掃過周身縈繞的因果長河,指尖突然頓在一縷泛著幽藍光芒的絲線上——那正是玄無塵的命數軌跡,雖微弱卻堅韌,如荒原野草般頑強存續。
“果然留了後手。”
獨孤信冷笑一聲,右手如探囊取物般撚住那縷因果線,指尖靈力化作鎏金鎖鏈將其牢牢縛住。
左手則輕輕按在丹田處,刹那間,一枚溫潤的玉玨破水而出——正是大道奇物“釘頭七箭玨”。
這法寶此刻已化作寸許高的小人形態,周身刻滿細密的因果道紋,無麵頭顱處隱隱傳來嗚咽之聲。
獨孤信將玄無塵的因果線緩緩推入玉玨小人的顱頂,閉目感知片刻,待氣機完全吻合後,右手屈指一彈,三根蘊含著道則的金箭赫然凝現。
“噗”“噗”“噗”三聲輕響,金箭分彆沒入小人的頭顱、心口與丹田,每一次刺入都伴隨虛空中傳來的悶雷般轟鳴。
當最後一根金箭沒入時,天際突然劃過一道血色流星,竟是天道法則因因果篡改而產生的警示。
獨孤信左手合攏,玉玨小人化作流光鑽入丹田,繼續在天罡大羅盤的滋養下溫養。
場內修士隻覺一陣心悸,恍惚間似有來自九幽的慘叫穿透靈識,卻又在眨眼間消散無蹤。
獨孤信再次睜開天目,隻見那縷玄無塵的幽藍因果線已如斷弦般崩解,化作齏粉消散於命運長河之中。
與此同時,道衍仙門深處的“天衍洞”內,玄無塵僵直地躺於玉榻之上。
這位曾以“天機不可測”聞名的老怪,此刻雙目圓睜,眉心、心口與下腹處各有一個指節大小的血洞,洞穿處泛著金色灼痕——那是連神魂都被絞殺的征兆。
他掌心緊握著半塊碎裂的星盤,盤麵裂痕中還殘留著未及發動的逃生符光,卻終究沒能逃過這跨越千裡的因果絕殺。
獨孤信輕撫天目,感受著識海中與大道法則的微妙共鳴。
突破入道境後,他已與守道人虛影交鋒,對天元世界的天道枷鎖漸生明悟。
所謂“天地殺機”,不過是天道掌控的因果鏈罷了,如今他以因果大道咒道為刃,以自創神通為盾,偶爾借用這殺機反製強敵,竟如庖丁解牛般遊刃有餘。
“天道也好,守道人也罷,”
獨孤信望向道衍仙門方向,嘴角揚起森冷笑意,
“若敢擋我人族崛起之路,縱是天命,亦要斬於馬下。”
話音未落,丹田內的釘頭七箭玨輕輕震顫,似在呼應主人的雄心——這柄沾染了因果命運咒道的法寶,終將成為懸在所有敵對者頭頂的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