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虎賁營副將宋缺指著遠處天際,那裡正有數十道劍光飛來,“是其他宗門的援兵。”
威驍握緊雙錘,龍首印記在瞳孔裡跳動。
他能聽見那些修士的心跳聲,能“看”見他們靈脈中流淌的精血,更能感受到“錘天”因饑餓而發出的震顫。
“來得正好。”他低聲重複著,踏碎腳下的斷劍,迎向那片由劍光與血霧組成的黎明。
而在他身後,虎賁營的將士們互相對視,發現彼此眼中都泛起了與將軍相同的血色微光——那是被魔兵氣息感染的征兆,亦是亂世中,新的殺戮之神崛起的預兆。
當威驍的魔兵吞噬了靈脈眼的精元,不僅能讓“錘天”進化,更能借此摧毀青冥宗的根基,讓整個修真界見識到這柄魔器的真正威力。
天際的劍光愈發明亮,宛如一串劃破夜幕的流星,卻帶著刺骨的森冷殺意。
虎賁營副將宋缺握緊腰間佩刀,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能看見那些修士衣袍上的宗門徽記:青冥宗的蒼鬆紋在劍光中若隱若現,丹霞派的火焰印記跳動如活物,甚至還有幾人袖口繡著早已覆滅的玄冰門殘章。
顯然,這是一支臨時拚湊的聯軍,卻不知他們即將麵對的,是被魔兵氣息浸染的虎賁營,以及那位早已踏入半魔之境的威驍將軍。
威驍單手握錘,任由“錘天”表麵的紋路吸收著戰場殘留的血氣。
自三日前在墜星淵秘境,雙錘“錘天”第一次完成進化後。
威驍的感官便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遠處修士的心跳聲如戰鼓般清晰,他們體內靈脈的走向在他眼中化作流動的金線,而“錘天”傳來的饑餓感,更像是有活物在丹田處撕咬。
當第一枚劍訣擦著他耳畔飛過,在肩甲上濺出一溜火星時,他忽然露出笑容——那是野獸看見獵物時的猙獰笑意。
“列陣!”
威驍的吼聲被狂風卷散,卻在虎賁營將士間激起一陣低沉的回應。
這些追隨威驍多年的老兵,此刻皆撫摸著腰間刻著魔紋的佩刀,瞳孔中的血色微光逐漸凝聚成龍首形狀。
他們都是出身皇朝“仙道院”,曾是皇朝最精銳的仙軍,每個人都修煉有“武、力、體”三道。
威驍足尖碾碎第三柄刺來的飛劍,龍首戰靴下迸濺的劍芒在泥濘中灼出焦痕。
青冥宗修士的蒼鬆劍訣尚未及體,便被錘天掀起的血霧震成齏粉,那些號稱“斬妖除魔”的靈光,在魔兵吞噬的血氣前竟脆弱如紙。
威驍聽見身後虎賁營將士的悶吼,那聲音裡混著痛苦與亢奮,如同被馴化成殺戮機器的惡犬,在魔兵氣息的催化下,正褪去最後一層人性的皮囊。
“將軍!左後方有丹霞派火符陣!”
副將宋缺的視睛被血腥味嗆得破碎,他揮刀砍斷纏向咽喉的藤條,卻見那些本該生機盎然的靈植,在接觸到虎賁營將士血液的瞬間瘋狂枯萎,化作包裹著魔紋的骨鞭反抽向聯軍。
威驍卻在此刻閉目仰首,任由一枚火球在胸口炸出焦黑傷口——傷口處翻湧的血肉中,竟有暗金色紋路如活物般遊走,將灼痛轉化為魔兵進化的養分。
戰場上空,丹霞派長老捏碎第七枚火靈珠,整片天際霎時被火焰染成赤紅色。
但威驍卻在火海中張開雙臂,任由錘天表麵的魔紋貪婪的吞噬火靈——當火焰觸及他皮膚的瞬間,竟化作縷縷灰氣鑽入毛孔,反而讓他瞳孔中的龍首印記愈發清晰。
青冥宗宗主的驚呼聲從雲端傳來:“他在吸收靈氣!快退!”但為時已晚。
虎賁營的將士們已徹底魔化,他們的皮膚滲出暗金色紋路,手中兵器不再是凡鐵,而是由魔紋凝聚的骨刃。
當一名丹霞弟子的火劍刺入某士兵心臟,卻見那士兵咧嘴露出帶血的犬齒,反手將火劍折成兩段,掌心魔紋直接沒入對方眉心。
宋缺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仙道院的典籍裡關於“天魔臨世”的記載——那些被視作傳說的魔化之術,此刻正在他眼前成為現實。
威驍單膝跪地,錘天重重砸入地麵。
霎時間,地縫中湧出漆黑如墨的魔氣,沿著靈脈走向瘋狂蔓延。
青冥宗修士驚恐地發現,自己與靈脈的聯係正在被切斷,那些賴以生存的靈氣竟成了魔兵的養料。
遠處的靈脈眼處,靈光如同被抽離的絲線,正急速彙入“錘天”之中,雙錘之間連著鎖鏈,在天際勾勒出一幅巨大的龍形虛影。
威驍暴喝一聲,鎖鏈纏腰甩出雙錘,如兩條巨龍般砸進青冥宗靈脈。
待"錘天"二錘吸儘靈氣,他再度怒吼:"撤退!"
此次突襲本無主帥將令,全因虎賁營擔憂他安危擅自來援。
威驍重創靈脈後當機立斷喝令撤軍。副將宋缺聞聲,立刻收攏虎賁營緩緩後退。
威驍雙錘殿後,鎖鏈在掌心翻卷如活物,雙龍錘帶起呼嘯勁風砸向追兵。
後撤途中,所有來犯之敵皆被他錘下滅殺。
威驍暴喝震得山石簌簌而落,鐵鎖鏈在腰間驟然繃緊如鋼鐵巨蟒,雙錘裹挾著腥風轟然甩出,兩道寒光破雲裂霧,竟似兩條掙脫深海的狂龍,攜萬鈞之力撞向青冥宗靈脈主峰。
靈脈護山大陣轟然亮起時,雙錘已如犁庭掃穴般砸進主峰腹地,庚金之氣與地脈靈氣相撞激起驚天霹靂,整座靈脈宛如被剖開胸膛的巨獸,碧色靈液順著錘印汩汩噴湧。
"給老子吸!"威驍青筋暴起的手背狠狠拍在錘柄,"錘天"二錘突然爆發出饕餮巨口般的吸力,青冥宗百年積澱的靈脈精華如百川歸海湧入錘身,原本黝黑的錘頭漸漸泛起琉璃光澤。
他忽聞身後傳來弓弦嗡鳴,瞳孔驟縮間旋身甩錘,龍首錘麵上赫然映出三道寒芒——是青冥宗護宗長老的追魂弩!
"撤——退!"威驍的怒吼混著錘風掃過山穀,震得宋缺耳畔發麻。
這位虎賁營副將望著主將染血的甲胄,咬牙揮手:"盾牌結陣!弩手斷後!"一千虎賁營如潮水退去,卻在轉身時齊齊將後背交給威驍——這是唯有生死相托的袍澤才敢交付的信任。
靈脈廢墟中騰起數十道劍光,威驍卻咧嘴露出染血的犬齒。
鎖鏈在掌心轉出猙獰的圓弧,雙錘化作流光縱橫開合,每一擊都帶起半空中炸裂的靈氣旋渦。
當先而至的青冥宗弟子連人帶劍被砸成齏粉,後方修士隻見兩條巨龍在血霧中翻滾,錘影所過之處,靈器崩碎、法寶墜地,連虛空都泛起蛛網狀的裂紋。
"威驍!你敢毀我宗門根基!"護脈長老怒喝著祭出本命法寶,卻見威驍突然將雙錘重重砸入地麵。
地脈靈氣順著錘柄瘋狂倒灌,他染白的發梢無風自動,竟在頃刻間催生出庚金領域。
"宋缺!帶弟兄們先走!"他的聲音裡混著靈器碎裂的脆響,鎖鏈突然如毒蛇昂首,纏住最近的一名追兵擲向長老——那修士的慘呼尚未出口,便已化作領域內的一團血霧。
虎賁營的後撤路線揚起滾滾煙塵,宋缺每數一次呼吸,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那是威驍的錘聲,亦是青冥宗的喪鐘。當最後一名弟兄躍過斷崖,他轉身望去,卻見自家主將單膝跪地撐著雙錘,背後靈脈主峰已徹底崩塌,漫天靈雨混著血水落下,將那人染成一尊浴血戰神。
"將軍!"宋缺的喉間泛起鐵鏽味。
威驍抬頭,左眼的紫金護目鏡已碎成蛛網,卻仍有笑意從染血的胡茬間溢出:"老子這錘夠他們喝一壺的了"話音未落,他突然踉蹌著向前栽倒,雙錘卻始終死死插在地上——如兩根定海神針,鎮住了所有蠢蠢欲動的追兵。
山風掠過屍橫遍野的戰場,將虎賁營軍旗吹得獵獵作響。宋缺紅著眼眶背起主將,聽著懷中那人模糊的呢喃:
"靈脈斷了青冥宗十年翻不了身"他忽然想起出征前威驍灌酒時說的話:"虎賁營的兵,寧可向前一步死,絕不後退半步生!"
暮色漫過群山時,青冥宗山門前多了一塊染血的斷碑。碑上深深刻著兩行字:"威驍在此,寸草不生"。
而此刻,這位令敵膽寒的虎賁統領,正枕著染血的雙錘,在弟兄們的背上傳來均勻的鼾聲——仿佛隻是在這場慘烈的廝殺後,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