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又過去了兩天時間。
這兩天下來，富金山的槍聲也沒有停過。
連續五天的血戰，讓富金山變成了一座真正的死神之山。
山坡上，彈坑密布，焦土遍地。
到處都是殘破的鋼盔、破碎的槍支，還有那些已經分辨不出是哪一方的屍體。
血腥味和硝煙味混雜在一起，讓人聞之欲嘔。
朱豪站在臨時指揮所裡，臉色鐵青。
他的軍裝早已被汗水和血漬浸透，眼中布滿了血絲。
五天來，他幾乎沒有合過眼，就這樣直挺挺地站在這裡，看著自己的部隊一次次發起攻擊，又一次次被打退。
“軍長，最新的傷亡統計出來了。”趙毅川走過來，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朱豪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念。”
“五天來，我部共計陣亡三千二百人，重傷一千八百人。”趙毅川每說一個數字，心裡就像被刀割一樣疼：“其中，124師剩餘兵力不足一千二百人，144師剩餘兵力不足二千五百人，122師作為預備隊，傷亡相對較小，還有兩千一百人。”
“裝甲團損失坦克二十七輛，現在還能開動的坦克隻有三十五輛。”
朱豪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
五千多弟兄！五千多條活生生的命！
“鬼子的情況呢？”朱豪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獄裡傳來的。
“根據戰俘交代和我們的觀察，荻洲立兵的第十三師團和中島今朝吾的第十六師團，這五天下來，總傷亡應該在一萬五千人左右。”
趙毅川繼續彙報：“他們雖然占據地利，但我們的火力優勢明顯，戰損比基本保持在三比一。”
朱豪冷笑一聲：“三比一？聽起來不錯。可老子的弟兄們死一個少一個，鬼子死三個，小鬼子國內還能再給他們補充六個！”
他猛地轉過身，眼中燃燒著怒火：“老子不能這樣跟他們耗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通訊兵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說：“報告軍長！偵察連回來了！”
朱豪一揮手：“叫他們進來！”
很快，偵察連連長王小虎帶著兩個滿身泥土的偵察兵走了進來。
王小虎是個三十出頭的漢子，臉上有一道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那是在乏驢嶺戰鬥中留下的。
“軍長！”王小虎立正敬禮。
“說，板垣那老鬼子在搞什麼鬼？”朱豪直接問道。
“報告軍長，板垣的第五師團在我們後方十五公裡處構築了臨時防禦陣地。”
王小虎從懷裡掏出一張手繪的地圖：“兄弟們冒著生命危險，摸到了他們的陣地前沿。”
“根據觀察，第五師團現在的兵力大概還有一萬五千人左右，他們在修築工事，看樣子像是在準備什麼大行動。”
朱豪接過地圖，仔細看了看。
板垣這老狐狸，選擇的位置很刁鑽，正好卡在41軍的後路上。
一旦41軍從富金山主峰撤退，必然會撞上第五師團的陣地。
“另外，”王小虎繼續說道：“我們還發現了一個情況。荻洲立兵和中島今朝吾這兩天頻繁使用電台，而且信號都是發向板垣的指揮部。”
周衛國眉頭一皺：“看來他們在商量什麼。”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吳亮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的左臂還纏著繃帶，這是五天前在肉搏戰中被日軍軍官砍傷的。
朱豪將地圖扔在桌上，冷哼一聲：“三個老鬼子想要玩什麼花樣，老子還看不出來？無非就是想要前後夾擊，把老子包成餃子！”
“那我們怎麼辦？”趙毅川問道。
朱豪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正在休整的士兵們。
這些川中子弟，臉上都帶著疲憊，但眼神依然堅定。
五天的血戰，不但沒有擊垮他們的意誌，反而讓他們變得更加堅韌。
“王小虎，你再帶人去摸一摸，看看板垣那邊到底在準備什麼。”朱豪轉過身來：“記住，一定要小心，不要被發現。”
“是！”王小虎敬了個禮，轉身離開。
朱豪看著在場的幾個主要將領，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弟兄們，看來我們要準備打一場惡仗了。”
……
與此同時，富金山主峰上的日軍指揮部裡，氣氛同樣凝重。
荻洲立兵和中島今朝吾兩個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焦慮和不安。
五天的防禦戰，雖然他們守住了陣地，但代價也是慘重的。
第十三師團原本三萬七千人，現在能戰鬥的隻剩下兩萬五千人。
第十六師團的情況也差不多，傷亡超過一萬人。
“八格牙路！”中島今朝吾一拳砸在桌子上，茶具摔得滿地都是：“朱豪這個混蛋，他的武器裝備怎麼會這麼好？那些坦克，那些飛機，簡直就是魔鬼！”
荻洲立兵的臉色同樣難看：“我們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朱豪的部隊雖然傷亡慘重，但他們的裝備優勢太明顯。再打下去，我們兩個師團都要被他耗光！”
“可是，我們現在撤退的話，麵子往哪裡放？”
中島今朝吾咬牙切齒：“我們兩個甲種師團，被一個支那軍閥打得要主動撤退？傳出去，整個帝國陸軍的臉都要丟儘！”
荻洲立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事到如今，隻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求板垣出手。”荻洲立兵的聲音很低，但在安靜的指揮部裡，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中島今朝吾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讓我們去求板垣？”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荻洲立兵苦笑一聲：“我們兩個師團正麵防禦，板垣的第五師團從後方攻擊，形成前後夾擊之勢。隻有這樣，才能徹底擊敗朱豪。”
中島今朝吾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想起了五天前，板垣向他們求援時的情景。
當時他們兩個就像看戲一樣，眼睜睜地看著第五師團被朱豪打得屁滾尿流。
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他們去求板垣了。
“可是，板垣那個混蛋，會答應嗎？”中島今朝吾問道。
“試試看吧。”荻洲立兵走到電話機前，拿起話筒。“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朱豪不死，我們三個都要完蛋。”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是板垣君嗎？我是荻洲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