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九六式艦載戰鬥機如同嗜血的鷹隼般俯衝而下，機翼下的77毫米機槍噴吐出罪惡的火舌，在密集的川軍陣地上犁開一道道血肉胡同。
“轟！轟轟！”緊隨其後的九七式艦載攻擊機，更是毫不吝嗇地投下它們攜帶的炸彈。
每一聲爆炸，都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朱豪的心口，炸起的煙塵與殘肢斷臂，模糊了他的視線，卻讓他的怒火愈發清晰。
“軍座！小鬼子的飛機太狠了！弟兄們傷亡不小啊！”
趙毅川衝到朱豪身邊，臉上滿是焦急與悲憤。
他親眼看到一發航彈落在124師的攻擊隊列中，瞬間吞噬了十幾個鮮活的生命。
那種無力感，讓他幾欲發狂。
朱豪的嘴唇抿成一條堅硬的直線，腮幫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微微抽搐。
他清楚，在沒有有效防空火力的情況下，讓部隊在開闊地帶承受日軍飛機的輪番轟炸掃射，無異於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這些川軍弟兄，哪個不是爹生娘養的？他們可以死在與日寇的白刃拚殺中，卻不能如此憋屈地死在敵人的鐵鳥之下！
“他媽的！”朱豪低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瘋狂。
他猛地將望遠鏡往旁邊通訊兵手裡一塞，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顯得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傳我命令！”
“各部隊，停止原地防空！給老子全線衝鋒！衝上去！跟小鬼子攪在一起！白刃戰！老子要跟他們打白刃戰！”
趙毅川聞言一愣：“軍座，這……這太冒險了！弟兄們會……”
“會什麼？！”朱豪猛地回頭，雙目赤紅，如同受傷的猛獸：
“難道就讓弟兄們站在這裡當靶子，讓小鬼子的飛機炸個痛快？！衝上去，跟他們絞殺在一起，飛機就成了瞎子！就算死，也要拉著小鬼子一起下地獄！”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稍緩，卻更添了幾分森然：“這是命令！告訴弟兄們，狹路相逢勇者勝！今天，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我們41軍，沒有孬種！”
“是！”趙毅川心頭一凜，朱豪的瘋狂與決絕感染了他。
他明白，這是眼下唯一能夠減少空襲傷亡，並給予日軍致命一擊的辦法了。
雖然慘烈，卻也是唯一的生路。
命令如同一道電流，迅速傳遍了紅楓穀內外每一處龍國軍隊的陣地。
“軍座有令！全線衝鋒！跟小鬼子拚了！”
“弟兄們！衝啊！宰了這幫狗日的！”
“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短暫的錯愕之後，是火山爆發般的怒吼。
被日軍飛機壓製得抬不起頭的川軍將士們，胸中早已憋了一股滔天的怒火。
朱豪的命令，就像是投入滾油中的火星，瞬間點燃了他們血脈中的悍勇與不屈。
“殺——！”
吳亮第一個從掩體後跳了出來，他將頭上的鋼盔往地上一扔，露出布滿汗珠和硝煙的光頭，手中那柄卷了刃的大砍刀高高舉起，嘶吼著帶頭衝向日軍陣地：
“144師的弟兄們！跟我來！讓小鬼子嘗嘗咱們川軍的厲害！”
張軫的第13軍殘部，在經曆了被圍困的絕望和反攻的狂喜之後，此刻也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意誌。
他們本就是死裡逃生，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狗日的朱豪總算下了個爺們兒的命令！弟兄們，衝上去，跟小鬼子乾他個稀巴爛！”
張軫也拔出了他的駁殼槍，親自帶著警衛排衝了上去。
紅楓穀內，數萬龍國將士如同決堤的洪流，不顧頭頂呼嘯的日機，不顧身邊不斷倒下的同伴，呐喊著，咆哮著，向著殘存的日軍第十師團發起了決死衝鋒！
這一刻，紅楓穀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磨盤。
子彈在空中亂飛，炮彈在人群中爆炸，飛機仍在低空盤旋掃射，但更多的，是刀與刀的碰撞，槍托與頭顱的撞擊，血肉與鋼鐵的摩擦！
磯穀廉介剛剛從航空兵到來的狂喜中稍稍平複，正指揮著部隊利用空中優勢突圍，卻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納尼？！這些支那軍……他們瘋了嗎？！”
他看著那些如同潮水般湧上來的龍國士兵，他們臉上帶著與死亡共舞的瘋狂，眼神中燃燒著玉石俱焚的火焰。
他們完全無視了天空中的帝國雄鷹，目標隻有一個！
將他們這些地麵上的日軍徹底撕碎！
“頂住！給我頂住！”磯穀廉介聲嘶力竭地咆哮，但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震天的喊殺聲中。
日軍雖然在飛機掩護下稍稍喘了口氣，但他們畢竟已是強弩之末，兵力、彈藥、體力都已接近極限。
麵對龍國軍隊這種不計傷亡的自殺式衝鋒，他們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點心理優勢，瞬間土崩瓦解。
“噗嗤！”一名川軍士兵被日機的機槍子彈打穿了胸膛，但他臨死前，依舊死死抱住了一名揮舞著軍刀的日軍曹長，用儘最後力氣，一口咬在了對方的脖子上，鮮血狂噴。
一名年輕的川軍號兵，軍號被炸飛，他撿起一把滿是豁口的大刀，嗷嗷叫著衝向一名端著三八大蓋的日軍士兵，兩人翻滾在地，扭打成一團，最終，大刀深深地劈入了日軍的腦門。
整個戰場徹底陷入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
敵我雙方的士兵像野獸般撕咬在一起，戰壕、彈坑、山石、樹林，每一寸土地都成了修羅場。
混亂之中，磯穀廉介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到，隨著龍國軍隊的全麵壓上，他原本計劃的突圍路線，已經被徹底堵死。
更讓他心驚的是，那些龍國士兵的目標似乎非常明確，正一步步向著他指揮部殘骸的方向擠壓過來。
“師團長閣下！支那軍……支那軍衝得太猛了！我們快頂不住了！”一名少佐參謀渾身是血，臉上帶著絕望，他剛剛親眼看到一個聯隊的防線被潮水般的敵人衝垮。
磯穀廉介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他知道，如果再不想辦法，他今天真的要葬身於此了。
他看了一眼身邊僅存的十幾個衛兵和參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