瀨穀啟撤退的命令,如同在滾油中潑入一瓢涼水,讓本就混亂的滕縣戰場,瞬間炸開了鍋。
城外負責阻擊和策應的日軍部隊,接到命令後如蒙大赦,開始不顧一切地向後逃竄,全然沒了帝國陸軍的“風範”。
“師座!城外的鬼子開始跑了!”黃平舉著望遠鏡,興奮地喊道:“看樣子,是瀨穀啟那老小子頂不住,下令總撤退了!”
朱豪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想跑?沒那麼容易!煮熟的鴨子,還能讓他飛了不成?”
他當即下令:“命令各部,不必死追窮寇,但務必給我咬住他們的尾巴!尤其是炮兵,給我瞄準了打,把那些潰逃的鬼子步兵和輜重車輛,都給我留在滕縣!”
“何畏!577團和王勇的偵察營,負責肅清城內殘敵,尤其是縣府方向!我要活的!我要知道王師長和122師的弟兄們,到底怎麼樣了!”朱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何畏和王勇齊聲應道,神情肅穆。
日軍的撤退,迅速演變成了一場大潰敗。
144師的炮火如同催命的符咒,不斷在潰逃的日軍隊伍中炸開,將道路變成了人間地獄。
那些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日軍士兵,此刻如同喪家之犬,隻恨媽老漢少生了兩條腿。
滕縣城內,縣府周圍的戰鬥也接近尾聲。
失去了外部支援和統一指揮,殘存的日軍如同被困在籠中的野獸,雖然依舊凶悍,卻已是強弩之末。
何畏和王勇親自帶隊,率領著殺紅了眼的144師官兵,對縣府發起了最後的總攻。
“衝啊!為王師長報仇!”
“殺光這幫狗娘養的!”
喊殺聲震天,34通用機槍組成的火網,將縣府大門前的空地徹底封鎖。
負隅頑抗的日軍不斷被撂倒,殘存的日軍被壓縮在縣府大院內,進行著絕望的抵抗。
朱康也端著步槍,跟在李連長身後,向著縣府大院衝去。經過連番血戰,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會因為看到死人而嘔吐的新兵了。
他的眼神變得堅毅,動作也更加果敢。他看到一個日軍軍官躲在石獅子後麵,正舉槍瞄準李連長,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槍。
“砰!”
那日軍軍官應聲而倒,眉心一個血洞。
“好小子!槍法有長進!”李連長回頭讚了一句,隨即又吼道:“都給老子小心點!彆讓這幫龜兒子臨死反咬一口!”
戰鬥持續了約莫半個小時,縣府大院內的槍聲漸漸稀疏下來。
何畏一腳踹開緊閉的縣府大門,隻見院內橫七豎八躺滿了日軍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硝煙味。
“搜!給老子仔細搜!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鬼子!”何畏大手一揮。
士兵們立刻散開,開始逐屋搜索。
很快,在一個偏僻的廂房裡,他們找到了幾個瑟瑟發抖、已經放下武器的日軍士兵,其中還有一個少佐軍官,看樣子是這股殘敵的最高指揮官。
“師座,抓到幾個活的,其中還有個少佐!”王勇興衝衝地跑來向朱豪報告。
朱豪此刻已經來到了縣府門前,他看著這片被戰火摧殘得不成樣子的院落,心中百感交集。這裡,曾經是王銘章指揮戰鬥的地方。
“帶過來!”朱豪的聲音冰冷。
那名日軍少佐被兩個如狼似虎的144師士兵押了上來,雖然極力想保持鎮定,但雙腿還是忍不住微微發抖。
他知道,落入這支以凶悍著稱的支那軍隊手中,下場絕對不會好。
“我問你,”朱豪盯著那少佐,一字一句地問道:“守衛滕縣的川軍122師,他們的師長王銘章,現在在哪裡?”
那少佐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低下了頭,用生硬的中文說道:“他……他已經……玉碎了。”
儘管心中早有預感,但當親耳聽到這個消息時,朱豪的身體還是忍不住晃了一下。
他身後的黃平、何畏等人,也都臉色一變,眼中充滿了悲憤。
“屍體呢?”朱豪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在……在東麵的廣場……我們……我們本來想將他的首級……獻給師團長閣下……”那少佐越說聲音越小,因為他感受到朱豪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幾乎要將人吞噬的殺氣。
“混蛋!”何畏怒吼一聲,上前就要動手,卻被朱豪抬手攔住。
“帶我們去。”朱豪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在日軍少佐的指引下,朱豪一行人來到了縣府東側的一片空地。
這裡顯然剛剛經曆過一場慘烈的戰鬥,地上到處是彈坑和燒焦的痕跡,以及雙方士兵的屍體。
在一堆日軍屍體中間,他們找到了王銘章。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軍裝早已被鮮血染紅凝固,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臉上還帶著未乾的血汙和硝煙。
但他依舊保持著衝鋒的姿勢,怒目圓睜,仿佛還在無聲地呐喊。
他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已經卷刃的刺刀。
周圍的144師官兵,看到這一幕,都默默地低下了頭,許多人眼圈泛紅。
朱豪緩緩走上前,蹲下身子,輕輕替王銘章合上了雙眼,又小心翼翼地將他手中的刺刀取下。
“子亮……”朱豪的聲音哽咽了:“兄弟……來晚了……”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周圍那些同樣壯烈犧牲的122師將士的遺體,心中的悲痛和憤怒如同火山般噴發。
“傳我命令!”朱豪的聲音如同受傷的雄獅在咆哮:“打掃戰場!所有犧牲的122師弟兄,給我好生收斂!所有繳獲的日軍武器裝備,全部集中起來!”
他頓了頓,看向那名嚇得麵如土色的日軍少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至於這些俘虜……除了那個少佐留著問話,其他的,全部給老子……祭旗!”
“是!”周圍的144師官兵齊聲怒吼,聲音中充滿了對日寇的刻骨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