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工事在炮火中不斷坍塌,殘存的掩體搖搖欲墜。
防守的士兵們緊緊抱著步槍,蜷縮在彈坑和掩體後麵,承受著這地獄般的洗禮。
爆炸的氣浪幾乎要將人的五臟六腑都震碎。
耳朵裡除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什麼也聽不見。
硝煙彌漫,嗆得人無法呼吸。
緊接著,天空中傳來了令人絕望的嗡鳴聲。
日軍的飛機再次出現!
它們低空盤旋,肆無忌憚地投下一枚枚炸彈,用機槍掃射著任何可能存在生命跡象的地方。
“轟!”
一顆航彈直接命中了一段殘破的戰壕,泥土、碎石連帶著殘肢斷臂被拋向空中。
“啊——!”
慘叫聲被淹沒在巨大的爆炸聲中。
麵對日軍飛機大炮的狂轟濫炸,乏驢嶺陣地上的守軍幾乎沒有任何有效的反製手段。
他們僅有的幾門迫擊炮和重機槍,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失殆儘,或者根本不敢暴露目標。
他們能依靠的,隻有腳下這片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土地,手中的步槍,腰間的手榴彈。
以及……那早已超越了極限的意誌力和悍不畏死的精神!
炮火延伸,日軍步兵如同潮水般,再次朝著乏驢嶺發起了衝鋒!
“鬼子上來了!!”
“準備戰鬥!!”
幸存的士兵們從掩體中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山下湧來的敵人。
他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迎接又一場血與火的考驗。……
炮彈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死神的催命符,密集地砸在乏驢嶺陣地上。
大地劇烈地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裂。
“轟隆——!!”
“隱蔽!快隱蔽!!”
王銘章趴在一個相對完整的彈坑裡,扯著嗓子大吼,聲音卻瞬間被爆炸聲吞沒。
泥土、碎石和灼熱的彈片四處飛濺,砸在他的鋼盔上叮當作響。
硝煙彌漫,嗆得人眼淚直流,幾乎無法呼吸。
整個陣地如同被無數巨錘反複敲打,殘破的工事不斷垮塌。
幸存的士兵們蜷縮在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牙關緊咬,承受著這煉獄般的煎熬。
耳朵裡嗡嗡作響,除了爆炸,什麼也聽不見。
地窖裡,朱豪靠坐在牆壁上,每一次劇烈的爆炸都讓地窖簌簌落下塵土。
他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但眼睛卻死死盯著地窖口透進來的微光,聽著外麵的動靜。
周芷蘭蹲在他身邊,雙手緊緊捂著耳朵,身體因恐懼和爆炸的震動而微微發抖。
“朱將軍……外麵……”她的聲音帶著顫音。
朱豪沒有看她,隻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鬼子……急眼了。”
天空中,刺耳的嗡鳴聲由遠及近。
“飛機!是鬼子的飛機!”陣地上有人絕望地喊道。
幾架日軍轟炸機和戰鬥機低空掠過,像是盤旋在屍體上空的禿鷲。
炸彈拖著尖嘯落下,機槍子彈如同冰雹般掃過地麵。
“轟——!”
一處剛剛加固的機槍陣地被航彈直接命中。
火光衝天,泥土、木樁、破碎的槍械和模糊的血肉被高高拋起。
“啊——狗日的!”一個滿臉是血的川軍士兵目睹了這一幕,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他端起步槍,徒勞地向著天空中的鐵鳥射擊。
子彈打在飛機蒙皮上,隻留下幾個微不足道的白點。
更多的士兵隻能絕望地趴在地上,祈禱著炸彈不要落在自己頭上。
地窖裡,周芷蘭看到朱豪緊握的雙拳,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知道,這個男人此刻的心,一定比他身上的傷口還要痛。
炮火終於開始向後延伸。
但緊接著,山下傳來了更加令人心悸的呐喊聲。
“殺——!”
黑壓壓的日軍步兵,如同蟻群般,端著步槍,再次朝著乏驢嶺發起了衝鋒。
“鬼子上來了!準備戰鬥!!”
王銘章猛地從彈坑裡抬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土和血水,抓起了身邊的大刀。
趙師長也從另一處掩體後站起,抽出腰間的手槍,對著衝上來的部下嘶吼:
“弟兄們!給老子狠狠地打!!”
幸存的士兵們紛紛從掩體中探出身子,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湧來的敵人。
仇恨、疲憊、絕望,還有一絲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在他們眼中交織。
“打!!”
稀疏的槍聲響了起來。
守軍的彈藥本就不多,經過一夜的消耗和剛才的轟炸,更是捉襟見肘。
每一顆子彈,都必須用在刀刃上。
日軍的衝鋒隊形很密集,顯然是想依靠人數優勢,一舉衝垮守軍的防線。
“機槍!機槍掩護!!”一名連長大聲喊道。
殘存的幾挺輕機槍發出了怒吼,子彈掃向衝鋒的日軍。
衝在前麵的鬼子兵像割麥子一樣倒下。
但後續的鬼子兵立刻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向上衝鋒。
“擲彈筒!打掉他們的機槍!”日軍的曹長揮舞著指揮刀,尖聲叫喊。
“咻——咚!”
“咻——咚!”
幾枚榴彈準確地落在了守軍的機槍陣地附近。
“轟!”
一挺正在怒吼的捷克式輕機槍瞬間啞火。
機槍手趴在槍身上,後背一片血肉模糊,顯然是活不成了。
然而,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那個已經死去的機槍手,手指依然死死地扣在扳機上!
捷克式輕機槍竟然還在斷斷續續地噴吐著火舌!
子彈漫無目的地掃向前方,打得泥土飛濺。
旁邊一個年輕的士兵看呆了,喃喃道:“排長……排長他……”
他看到排長圓睜的雙目,似乎還在怒視著衝上來的敵人。
強烈的求生意誌,或者說殺敵的執念,竟然讓他的身體在死後,還在執行著最後的命令!
當身體支撐不住的時候,意誌接管了他的身體!
這種奇跡,在乏驢嶺的戰場之上,不斷的上演著!
“排長!!!”年輕士兵發出一聲悲愴的嘶吼,抓起旁邊一支步槍,朝著衝近的鬼子猛烈開火。
日軍越來越近了。
他們的擲彈筒和精準的步槍火力,不斷敲掉守軍的火力點。
防守的槍聲變得更加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