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副司令！舊關，我們拿下了！”馮安邦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什麼？！”黃季寬猛地站了起來，語氣中充滿了驚喜，“真的拿下了？！”
“千真萬確！弟兄們已經衝進去了，正在肅清殘敵！”
“好！好啊！安邦兄，你們二十七師立了大功！”黃季寬大笑著，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
娘子關戰局，終於有了突破！
馮安邦卻冷靜了下來，語氣帶著一絲疑惑：“副司令，說來也怪。”
“哦？怎麼說？”
“之前幾天，舊關的鬼子防守的跟鐵桶一樣，我們怎麼打都打不進去。”
“可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感覺鬼子的兵力少了一大半，火力也弱了許多。”
“我們這才一鼓作氣衝了進去。”
黃季寬聞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
他沉聲道：“安邦兄，不必介懷。”
“我估計，是乏驢嶺那邊，122師他們給鬼子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鬼子肯定是頂不住了，抽調了舊關的兵力，去增援乏驢嶺了！”
“原來如此！”馮安邦恍然大悟。
“你們打得很好，繼續肅清殘敵，鞏固陣地！”黃季寬叮囑道。
“是！副司令放心！”
掛斷電話，黃季寬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乏驢嶺！122師！17師！
好樣的！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他們不僅守住了乏驢嶺，還成功牽製了日軍的兵力，為舊關的突破創造了條件！
“來人！”黃季寬喊道。
“到！”一名參謀立刻跑了進來。
“立刻給乏驢嶺的122師發電！”黃季寬下令道。
“告訴王師長和趙師長，舊關已克！他們牽製日軍的任務已經完成！”
“命令他們，視情況，可以撤退了！”
“是！”參謀領命，匆匆離去。
黃季寬走到地圖前，看著乏驢嶺的位置，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與此同時，乏驢嶺陣地。
硝煙尚未散儘，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遍地都是屍體和殘肢斷臂，戰壕被鮮血染紅。
臨時搭建的指揮部內，光線昏暗。
朱豪依舊昏迷不醒，躺在行軍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周芷蘭守在一旁，用濕毛巾輕輕擦拭著他的額頭，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旁邊，趙師長和王銘章靠在牆邊，臉色同樣蒼白，氣息虛弱。
注射藥物的副作用正在顯現，強烈的疲憊感和虛脫感席卷全身。
剛才那場慘烈的白刃戰，幾乎耗儘了他們所有的精力。
一名通訊兵拿著一份電報，匆匆跑了進來。
“報告趙師長！王副師長！黃副司令急電！”
趙壽山勉強抬起頭，聲音沙啞：“念。”
通訊兵清了清嗓子，念道：“舊關已克，牽製任務完成，令你部視情況撤退。黃季寬。”
聽到這個消息，趙壽山和王銘章對視一眼，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
撤退？
談何容易！
王銘章掙紮著站起身，走到指揮部門口，向外望去。
陣地上，幸存的士兵們正在清理戰場，救治傷員。
每個人都疲憊不堪，許多人身上都帶著傷。
經過剛才那一戰，122師和17師加起來，還能站著的，恐怕不足兩千人了。
而且，彈藥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能感覺到，山下的日軍並沒有真正退走，隻是暫時後撤休整。
日軍的包圍圈，反而可能在收緊。
“趙老哥……”王銘章轉過身，看著趙師長，苦笑道：“撤？”
“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撤？”
趙壽山也歎了口氣，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
“弟兄們都打殘了，朱豪老哥又昏迷不醒……”
“鬼子雖然暫時退了，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我們這點人，彈藥又不足，被鬼子圍在這裡，想撤出去，難於登天啊！”
王銘章點了點頭，眼神黯淡：“是啊，強行撤退，恐怕不等我們走出山口，就會被鬼子追上咬死。”
“與其在撤退路上被鬼子像攆兔子一樣攆死，還不如……”
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與其屈辱地死在撤退路上，不如就在這乏驢嶺，和鬼子死戰到底！
趙壽山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給黃副司令回電吧。”
王銘章問道：“怎麼說？”
趙壽山緩緩道：“就說……我部傷亡慘重，彈儘力竭，已無力撤退。”
“請副司令……不必掛念。”
王銘章沉默片刻，重重地點了點頭：“好！”
他接過通訊兵手中的紙筆，親自擬寫了回電。
電報發出，指揮部內再次陷入了沉寂。
隻剩下朱豪微弱的呼吸聲，和周芷蘭偶爾的低泣聲。
趙壽山和王銘章，默默地坐在那裡，等待著命運的最終審判。
……
娘子關，第二集團軍指揮部。
黃季寬剛剛收到趙師長和王銘章的回電，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無力撤退？不必掛念？”
他猛地將電報拍在桌子上，臉色鐵青。
“這幫家夥！他們想乾什麼？！”
他知道，這封電報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乏驢嶺的守軍，已經做好了全體殉國的準備！
“混賬！簡直是胡鬨！”黃季寬在指揮部裡來回踱步，焦躁不安。
他剛剛才為舊關的勝利而高興，轉眼間，乏驢嶺又傳來了這樣的噩耗。
就在這時，一名情報參謀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報告副司令！緊急情報！”
黃季寬心頭一緊：“說！”
情報參謀喘著粗氣，急聲道：“根據可靠情報，日軍第20師團主力，正全速向乏驢嶺方向集結！”
“什麼？！”黃季寬大驚失色，“第20師團？他們有多少人？”
“第20師團是日軍的甲種師團，滿編約兩萬五千人，就算有所損耗，估計也有一萬三千到一萬五千人！”
“一萬多人？！”黃季寬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全都去乏驢嶺了？”
“是的！而且，日軍還從其他方向抽調了部隊，看樣子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圍殲乏驢嶺的守軍！”
黃季寬徹底愣住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喃喃自語：“乏驢嶺的守軍，加起來也就剩下不到兩千殘兵了。”
“鬼子至於動用一個師團的主力，甚至還從彆處抽調部隊去圍剿嗎？”
“他們到底在乏驢嶺乾了什麼？讓鬼子如此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