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咂了咂嘴，看了一眼焦急萬分的周芷蘭，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朱豪。
“好家夥！真是條硬漢！”
他讚了一句，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能在鬼子兩個聯隊的圍攻下活下來，還宰了倆大佐，這朱豪……有點門道！”
李雲龍是個泥腿子出身，文化水平不高，還自小習武。
身上多多少少是沾染了一些江湖氣的。
儘管他之前，和川軍也打過仗，交過手，但他還是拎的清楚誰才是真正的敵人的。
更何況現在一致對外，他自然是能夠做到放下昔日的恩怨的。
當然了，馬家軍除外。
對於朱豪這類鐵骨錚錚的硬漢，李雲龍還是頗為佩服的。
況且川軍雖然名聲不好，但對他們的隊伍，還算是不錯。
這一點在之前的圍剿之中就能看出來，川軍擺明了就是不想打。
他轉頭對身邊的士兵道：“愣著乾什麼？！”
“趕緊的！搭把手，把朱軍長抬上！”
“動作輕點！彆他娘的給老子顛死了！”
“是！團長！”
幾個士兵立刻應聲上前，小心翼翼地從周芷蘭背上接過朱豪。
周芷蘭隻覺得肩膀一輕，整個人差點虛脫在地。
一個士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謝謝……謝謝……”周芷蘭感激地道謝，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在絕望的黑暗中，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
李雲龍走到周芷蘭麵前，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妹子，彆哭了！到了咱們新一團的地盤，就安生了！”
“這朱軍長是打鬼子的英雄，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走！跟我回團部！咱們那兒有野戰醫院，雖然條件差點，但家夥事兒還算齊！保管比你一個人瞎闖強！”
他大手一揮：“目標取消！全體都有！轉向！回駐地！”
“是！”士兵們齊聲應道。
幾個士兵用擔架布，臨時做成了一個簡易擔架，將朱豪抬了起來。
周芷蘭被一個士兵攙扶著，跟在擔架旁邊。
隊伍重新出發，沿著崎嶇的山路，朝著獨立團的駐地走去。
夜色依舊深沉，寒風依舊刺骨。
但周芷蘭的心，卻不再像剛才那樣冰冷和絕望。
她看著擔架上昏迷不醒的朱豪，又看了看周圍這些雖然穿著破舊、麵帶風霜，但眼神堅毅的八路軍戰士，以及走在前麵，步伐穩健、充滿力量的李雲龍。
一絲微弱的希望，在她心中重新燃起。
或許……朱豪真的有救了。
“妹子，你叫啥名字？”李雲龍放慢腳步，走到周芷蘭身邊，隨口問道。
“我叫周芷蘭。”
“周芷蘭……好名字。”李雲龍點點頭，“是朱軍長的……？”
他沒問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周芷蘭的臉微微一紅，低聲道：“我是……他還沒過門的八姨太……”
這個身份，讓她有些難以啟齒。
“八姨太？”李雲龍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好家夥！這朱軍長，不光打仗厲害，這娶老婆的本事也不小啊！”
他的笑聲爽朗，並沒有什麼惡意，反而帶著一種江湖好漢般的坦蕩。
周芷蘭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裡卻放鬆了不少。
這個李團長，看起來不像壞人。
“對了，妹子，”李雲龍收起笑容，問道，“水峪口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給我們仔細講講！”
“你們九十一軍……真的……一個人都沒剩下了？”
他問這話的時候，語氣也變得有些沉重。
提到水峪口，周芷蘭的眼神黯淡下來，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被悲傷覆蓋。
她吸了吸鼻子，將自己在水峪口所見所聞，以及朱豪最後是如何殺出血路，又是如何倒下的經過，斷斷續續地講給了李雲龍聽。
夜路上，隻有周芷蘭低沉哽咽的敘述聲，和戰士們沉重的腳步聲。
李雲龍和周圍的士兵們，都沉默地聽著。
當聽到九十一軍將士如何浴血奮戰，戰至最後一人，當聽到朱豪如何手刃兩名日軍大佐，最終力竭倒下時，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動容和敬佩的神色。
“好樣的！川軍弟兄，都是好樣的！”李雲龍聽完，用力一拍大腿，眼眶也有些發紅。
“他娘的小鬼子！這筆血債，早晚要讓他們加倍償還！”
他對朱豪的敬意，又加深了幾分。
這不僅僅是因為朱豪殺了兩個鬼子大佐，更是因為他和他的部隊所展現出的那種不畏犧牲、血戰到底的民族氣節！
“放心吧，周妹子！”李雲龍拍著胸脯保證道。
“隻要到了咱們新一團，保管有他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
“咱們的醫生，雖然比不上大城市裡的洋大夫，但治槍傷刀傷，那也是一把好手！”
“隻要這朱軍長還有一口氣在，咱們就一定想辦法把他救活！”
周芷蘭看著李雲龍真誠而充滿力量的眼神，用力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李團長！”
這一刻，她是真的感激。
……
八路野戰醫院的病房門外，周芷蘭來回踱步，焦急的等待著。
忽然之間那扇緊閉的木門，終於“吱呀”一聲，被從裡麵拉開了。
一個戴著眼鏡，麵容清瘦，同樣穿著白褂的中年男人，滿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周芷蘭幾乎是立刻衝了上去，因為太過激動，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她扶住門框，急切地問道：“大夫！大夫！他……他怎麼樣了？！”
她的聲音嘶啞，充滿了緊張和祈求。
醫生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這個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眼中布滿血絲，卻依舊難掩秀麗的年輕女子。
他輕輕歎了口氣，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
“他還活著。”
“他雖然暫時保住了一條命，但是……”
醫生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他的傷勢，實在太重了。”
“胸口的刀傷深可見骨，差一點就傷及心脈。背後的槍傷，子彈雖然取出來了，但離脊柱非常近，有沒有造成損傷，現在還不好說。”
“還有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加起來失血量驚人。我們這裡條件有限，沒辦法給他輸血，隻能用些止血的草藥和繳獲的藥品。”
“最麻煩的是，他之前似乎強行激發過身體潛能，五臟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和衰竭跡象，尤其是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