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級交易部。
蘇皓靠在人體工學椅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心裡七上八下的。
“黃哥他……應該順利抵達了吧?”
直飛利雅得,十個小時的航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落地了。
昨天那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是他這輩子頭一回經曆。
該怎麼形容呢?
就像是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間根根倒豎,冷汗唰地一下浸濕了後背,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他幾乎窒息。
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死死拽住黃峰文的胳膊。
脫口而出那句“彆去中東!”。
甚至還編了個什麼“一起打遊戲”的蹩腳到不能再蹩腳的借口。
果不其然,黃峰文當時就樂了,拍著他的肩膀,笑罵他淨說些不著四六的胡話。
“你小子,少跟我在這兒嬉皮笑臉!這次的行程有多重要,你心裡沒數嗎?”
黃哥當時是這麼說的。
蘇皓不死心,又纏磨了幾句,黃峰文才耐著性子,像哄小孩似的,苦口婆心地跟他解釋這次出差的重要性。
說沙特那邊簡直就是一塊流著奶和蜜的應許之地,晚去一步都可能錯失幾個億!
這些道理,蘇皓何嘗不懂?
他更清楚,他們“方幻投資”跟那些國際上的金融巨頭比起來,還隻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小不點。
要想彎道超車,就必須比彆人更敏銳,跑得更快,下手更狠!
這樣才能搶占先機,分一杯羹。
可他娘的,他這該死的直覺,早不響晚不響,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拉響了紅色警報,到底是幾個意思?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這預感隻是在提醒他,沙特那邊有某個項目值得重點關注?
或者,乾脆就是讓他彆碰跟沙特有關的任何投資?
又或者,是彆的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原因?
誰知道呢!
所以,他最終還是沒能死纏爛打地把黃哥留下來。
萬一真是自己杞人憂天,因為他幾句不靠譜的“預言”,耽誤了黃哥的大事,讓公司錯失了這天賜良機,那他可就成了公司的罪人了。
“唉,當時真該再堅持一下的……”
蘇皓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可這心裡頭,越想心裡越不踏實。
那股子莫名的焦躁感像無數隻螞蟻在他心頭爬來爬去,搞得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寧,連盯著盤麵的心思都沒有了。
當然了,他部門的資金早就全砸進瑞士法郎裡避險去了,說白了也沒啥正經事兒可乾,閒得蛋疼,所以才更容易胡思亂想。
“啊啊啊!煩死了!早知道就該臉皮厚點,哪怕是抱著黃董的大腿不撒手,也得把他留下啊!”
蘇皓懊惱地捶了下桌子。
為了讓自己安心點,他還特意上網查了不少關於沙特首都利雅得的資料,從治安到反恐形勢,看了個底朝天,結論都是:
一切如常,風平浪靜。出事的概率比買彩票中頭獎還低。
難道真是自己最近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
“難道……真是我自己嚇自己?”
蘇皓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
就在這時——
叩叩叩叩叩——!
一陣急促得像是催命符般的敲門聲,驟然炸響,把他從胡思亂想中驚醒!
“誰啊?進來!”蘇皓皺眉道。
“蘇總!您……您看到剛剛推送的國際快訊了嗎?!”衝進來的是李慧琳。
看她這副表情,蘇皓心裡“咯噔”一下,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將他淹沒。
他手忙腳亂地抓起手機,點開了新聞a。
一條加粗加黑的標題,如同燒紅的烙鐵般,狠狠燙進了他的眼球:
【突發!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遭遇自殺式炸彈襲擊,傷亡慘重!】
“!!!”
蘇皓隻覺得“嗡”的一聲,腦子裡像是有顆炸彈當場引爆,眼前瞬間一黑!
利雅得?!
沙特首都?!
那不正是黃哥要去的地方嗎?!
緊接著,辦公室外傳來一陣騷動,其他部門的同事也聞訊呼啦啦全湧了進來,把蘇皓的總監辦公室擠得水泄不通。
“蘇總監!快訊您也看到了吧?乖乖,這下市場可要炸鍋了!本來風平浪靜的,這一下子……影響太大了!”
“是啊是啊!這消息一出來,我估計外彙市場馬上就得跟著大跳水!
中東最安全的沙特都挨炸了,這要是伊朗乾的,那美國佬還不得擼起袖子親自下場啊……!!”
同事們的驚呼和議論,像潮水般湧入蘇皓的耳朵,但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他的腦海裡,隻剩下兩個字:利雅得。
黃哥……黃哥就在那裡!
“難道……不會吧……”
那該死的、突如其來的不祥預感,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蘇皓隻覺得手腳冰涼,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握著手機的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蘇總?您沒事吧?”李慧琳看他臉色不對,擔憂地問。
“我……我先打個電話……你們……”
蘇皓的聲音乾澀沙啞,像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一樣。
“啊啊,好的好的,那我們先出去,您忙。”
大家也察覺到氣氛不對,紛紛退出了辦公室,還體貼地幫他帶上了門。
辦公室裡隻剩下蘇皓一個人。
他哆哆嗦嗦地劃開手機屏幕,找到通訊錄裡那個熟悉的號碼,指尖顫抖了好幾次,才勉強按下了撥號鍵。
“早知道……早知道就該拚死攔住他的!”
無儘的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吞噬。
早知道會這樣,他當時就該豁出臉皮,抱著黃哥的大腿不撒手,就算被當成神經病也認了!
不!不能這麼想!
要往好處想!
黃哥就算真的在利雅得,也未必就會那麼倒黴,正好撞上炸彈襲擊……
對,一定是這樣!
“……”
蘇皓緊閉雙眼,雙手合十,在心裡瘋狂地祈禱著:
拜托了!拜托了!千萬不要有事!
漫長的等待音,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難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十幾秒,或許是幾分鐘,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