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溫暖如春的主院寢房,初夏上前為藍溪玥解下那件沾了雪沫的厚實披風。
當她冰涼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藍溪玥頸後裸露的肌膚時,頓時驚呼出聲,那觸感讓她心頭一緊:“哎呀!王妃!你這脖頸都冰得跟雪塊似的了!真是的,這麼大冷的天,還一個人在雪地裡待那麼久,你也太不愛惜自己身子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趕緊去倒熱茶,語氣裡滿是心疼。
藍溪玥沒好氣地睨了初夏一眼,“囉嗦。”
她接過初夏遞過來的熱茶,端著抿了一口,放在一旁,徑直走到那張雕花拔步床邊,纖手撩開輕紗帳幔,身體帶著點慵懶的疲憊感陷進了柔軟的錦被裡。
“你們也下去歇著吧。”
初春和初夏對視一眼,恭敬地應了聲“是”,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房門被輕輕帶上,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藍溪玥仰麵躺著,眼睛卻睜得溜圓,直直望著帳頂繁複的纏枝蓮紋。
外麵天色早已墨黑如染,萬籟俱寂。
她心裡一陣煩躁,這古代的漫漫長夜,除了早早安寢,竟尋不到半分消遣,真是……無聊透頂!
忽然,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星,驟然點亮了她的眼睛——麻將!對呀!她怎麼把這茬忘了?
心念一動,她立刻閃身進了空間。
藍溪玥快步走到角落裡那堆小山似的金銀珠寶前,目光在璀璨的光華中逡巡。
很快,她的視線鎖定了那些質地溫潤,顏色純淨的上等玉石:羊脂白玉、翠綠碧玉、墨玉、雞血石……光澤內蘊,觸手生溫。
“就是你們了!”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用這些寶貝雕一副麻將,解悶。
打定主意,藍溪玥便在一旁坐了下來,剛拿起一塊沉甸甸的羊脂白玉,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便帶著風聲撲了過來。
大白虎毛茸茸的大腦袋蹭到藍溪玥腿邊,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嚕嚕”聲,那雙琥珀色的圓眼睛裡盛滿了毫不掩飾的哀怨,尾巴也有氣無力地甩了甩,似乎在無聲控訴主人的遺忘。
藍溪玥這才恍然,有些心虛地揉了揉大白虎蓬鬆厚實的頸毛,觸感溫熱,“哎呀,大白,對不住對不住,忘了給你帶吃的了。”
她語氣帶著安撫,“彆急,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去把暗一他們帶回來的那些野味,肉食,統統收進空間裡來,管夠!讓你吃個肚兒圓,好不好?”
大白虎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低嗚了一聲,龐大的身軀便順從地在她腳邊伏了下來,碩大的腦袋擱在前爪上,像一團巨大的白色毛絨墊子,隻是那雙眼睛還時不時抬起,委屈地瞅她一眼。
藍溪玥安撫好大白,注意力立刻回到了手中羊脂白玉。
她收斂心神,拿著小刀,全神貫注的雕刻起來。
藍溪玥完全沉浸在雕刻的世界裡,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一旁地上,刻好的玉牌越來越多,堆疊在一起,她的手指因為長時間用力而有些發酸,脖頸也因低垂太久而微微僵硬。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枚“發”字牌在她指尖完成,藍溪玥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股巨大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成了!”她看著眼前這副用極品美玉精雕細琢而成的麻將,牌麵清晰流暢,不由得露出一個得意又疲憊的笑容,“效率還不錯嘛!”
然而,高度集中的精神一旦鬆懈,身體的疲憊便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她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酸麻的手指手腕,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一點生理性的淚花。“嘶……好酸,好累……”
她俯身,又用力揉了揉大白虎柔軟溫暖的毛發,大白虎舒服地咕嚕了一聲。
“大白,我先出去了,你乖乖的。”
心念再轉,藍溪玥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空間裡,回到了拔步床上。
帳幔外,天色已然蒙蒙發亮,微弱的晨光透過窗欞紙,在室內投下朦朧的灰白。
她竟然在空間裡不眠不休地雕刻了整整一夜!
“天都亮了……”她喃喃自語,強烈的倦意排山倒海般襲來,眼皮重得如同灌了鉛,脖子和手臂的酸痛感更加清晰了。
“不行了,撐不住了……”藍溪玥嘟囔著,幾乎是憑著本能,一頭栽倒在枕頭上,連被子都隻胡亂扯了一角蓋住腰腹。
幾乎是頭沾到枕頭的瞬間,細微而均勻的呼吸聲便響了起來,她已沉沉墜入了夢鄉,準備用酣睡來犒勞這“辛勤勞作”的一夜。
至於給大白虎收食物的事?嗯……隻能等睡飽再說了。
初夏輕手輕腳地走到房門口,側耳細聽,屋內依舊一片沉寂,隻有她自己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她微微蹙眉,王妃還未醒。
初春走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問:“王妃還沒動靜?”她朝緊閉的雕花木門努了努嘴。
初夏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門內的靜謐:“沒呢,一點聲響都沒有。”
初春探頭朝那扇緊閉的門望了一眼,她將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體諒的笑意:“估摸著王妃睡得正沉呢,這天兒越發寒了,莫要吵著王妃,讓她多睡會兒也好,橫豎起來也無甚要緊事。”
初夏輕輕“嗯”了一聲,兩人便退到廊下,安靜地守著。
時間在清冷的空氣中緩緩流淌,簷角融化的雪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發出單調而清晰的“嘀嗒”聲。
日影漸長,眼看已快移到了中天,午時將近。
終於,一聲慵懶綿長的呼喚打破了這份長久的寂靜:
“初春!初夏!”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初春聞聲,立刻應了聲“來了”,推開房門閃身進去。
初夏則快步走向小廚房,準備打熱水。
內室光線柔和,暖爐的氣息驅散了寒意。
初春繞過屏風,隻見錦緞堆疊的雲床上,藍溪玥裹著厚厚的錦被,隻露出一張睡意朦朧的臉。
她烏黑的長發鋪散在枕上,幾縷調皮地貼在頰邊。
初春走近,看著自家王妃那副海棠春睡未足的模樣,忍不住抿嘴笑道:“王妃,你可算醒了,這都快到午時了呢,你這一覺睡得可真夠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