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戰津看著林盼娣遞來的手帕,確實是林菀君平日裡用的。
他笑著接過手帕,說道:“大姐這麼遠趕來給我們送行,辛苦了。”
林盼娣點了點頭,犀利的眼神掃過被自己開瓢的羅金平。
“這狗東西與我那不成器的弟弟關係匪淺,十有八九是從林耀祖口中得知我妹腰間有顆痣。”
她走到羅金平麵前厲聲問道:“你說看到我妹腰間的痣,那我問你,是在左邊還是右邊?是紅痣還是黑痣?”
羅金平眼珠子骨碌碌轉,說道:“左……左邊,紅痣?”
“錯了!”
林盼娣話音落,手裡的青磚就往羅金平腦門砸去。
“右邊!我記錯了,是右邊有顆黑痣!”
羅金平抱著狗頭大喊,生怕自己再被開瓢。
可下一刻,青磚還是砸在他腦門上,比上次更重,血冒得更高。
林盼娣一字一頓說道:“我妹腰間確實有顆痣,在後腰中間位置,是一顆顏色很淺的棕灰色痣!”
“你口口聲聲說親眼看到,卻連位置和顏色都搞不清楚,栽贓的手段如此低劣,難怪能和林耀祖做朋友!”
羅金平一手捂著後腦勺的傷口,一手捂著額頭的傷口,姿勢很擰巴。
“以後再敢欺負我妹,我就用殺豬刀騸了你!”
林盼娣狠狠瞪一眼,羅金平落荒而逃了。
一旁的董瑩盈表情震驚又茫然,還帶著一絲無措。
她錯了嗎?
不應該啊,上一世的記憶裡,羅金平分明就是林招娣的姘頭,二人狼狽為奸做了許多壞事。
林盼娣已經走到董瑩盈麵前。
“一個小姑娘,手段卻如此卑劣肮臟,竟然用這種手段欺負我妹,若不是我妹夫明察秋毫,我妹恐怕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董瑩盈嘴唇翕動,結結巴巴說道:“我……我沒有故意栽贓,明明……明明他們就是……”
“姐,算了。”
林菀君上前阻攔,生怕董瑩盈一時失口說出重生的秘密。
“她腦子不太正常,時不時發癔症,和一個精神病計較什麼?”
挽著林盼娣的胳膊將她拖走,林菀君給宋戰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董瑩盈打發了。
走到家門口,林盼娣沒有進去。
她握住林菀君的手,布滿滄桑的眼眸間帶著心疼。
“你這傻孩子,都到我家門口了,怎麼不進去坐坐?要不是你姐夫眼尖看到你的背影,我都不知道你來過!”
“彆人都罵你愚蠢惡毒,可隻有姐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多艱難困苦。”
林盼娣的聲音沙啞,帶著對命運的不甘。
“父母可以選擇孩子,可孩子不能選擇父母,你,我,兩個被送人的妹妹,還有被溺死在尿盆的妹妹,都是無辜的。”
“老天爺不眷顧我們沒關係,咱們自己的命自己扛,命運不公,咱們就抗爭到底,雨總會停的,天總會亮的。”
這是原劇情裡未曾有過的場景。
關於大姐林盼娣的描述,隻是零碎幾筆匆匆帶過,可此刻對於林菀君來說,大姐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大活人!
她生於塵埃卻未曾被命運擊倒,像是歲月浪潮中逆行的孤舟,不認輸,不認命,牢牢將人生的舵掌握在自己手中。
“姐!”
無法抑製眼眶的淚,林菀君不知道是自己的淚還是林招娣的淚,總之,眼淚洶湧淹沒了心田。
從她穿書到這裡,就知道自己無依無靠,她不敢鬆懈,不敢流露出半分軟弱,時時刻刻都處於緊繃狀態,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直到此刻,一個與她這具身體有著血脈親情的姐姐出現了,給她撫慰,給她溫情。
她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緊緊抱著林盼娣,伏在她肩上嗚嗚哭出來。
林盼娣笑中帶淚,輕輕拍著林菀君的後背。
“妹夫是個靠得住的男人,往後好好過日子,好好孝順公婆,要是在那邊有困難,就給姐來信,有姐在,什麼都彆怕。”
看,林盼娣自己明明生活的囹圄困囿,可她卻還是願意做妹妹依賴的高山與大樹,無私又偉大。
宋戰津已經打發走董瑩盈了。
她一直在自言自語,說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上一世裡根本就沒有林盼娣這個人”,像是著魔了。
走到門口,看見林菀君伏在林盼娣懷裡哭,他的心裡也有些難受。
林菀君是個能作妖的,嫁進宋家沒少哭,但每次都是心懷不軌的假哭,他不傻,看得清清楚楚。
唯獨此刻,林菀君是真的哭了。
她像是無助的孩子,看上去讓人憐惜又心疼。
“好了好了,不哭了,妹夫看著呢!”
林盼娣擦去林菀君臉上的淚,將妹妹交到宋戰津手中。
“我妹妹就交給你了,若是她犯了錯,你彆打她,不想要她也沒關係,把她送到我家,我要。”
這話又勾得林菀君淚如雨下。
“姐!”
她想要再次撲到林盼娣懷裡,卻被大姐推進宋戰津懷裡。
“很晚了,我該回家了,你姐夫天不亮就要起來殺豬,我要幫他燒水呢!”
林盼娣摸了摸林菀君的臉,笑著說道:“聽話,好好和妹夫過日子。”
她轉身走進霏霏細雨中,而在胡同口,一個身形強壯的男人正撐傘迎過來,給林盼娣撐上傘遮擋風雨。
男人將傘傾斜到林盼娣這邊,任由自己的半邊身子都淋在雨中。
“白麵和雞蛋都給小妹了,接下來兩個月,咱們全家都得吃玉米麵和麩皮饅頭了,你不會生氣吧?”
“生什麼氣?她也是我小妹,照顧是應該的,你彆擔心,回頭殺豬時我偷偷留點豬板油和豬下水,給孩子們打牙祭!”
……
林菀君靠在宋戰津懷裡,臉上掛著淚花,聲音還微微有些沙啞。
“看上去,姐的日子也沒那麼糟糕。”
在原劇情裡,作者隻是用寥寥幾筆描述林盼娣被迫嫁給殺豬匠的不幸,從而襯托林國乾夫婦重男輕女的惡劣行徑。
可這鮮活的穿書世界裡,其實是貧苦日子裡老夫少妻的溫情陪伴,誰又敢說林盼娣過得不幸福呢?
回到家,林菀君把雞蛋和烙餅交給李月棠。
“怎麼不讓你姐進來坐坐呢?”
李月棠看著噴香的烙餅與溫熱的雞蛋,很是感慨。
“咱們家落難後,當初阿諛奉承的親戚一個比一個躲得遠,生怕被牽連,隻有你姐來送咱們,甚至把家裡最珍貴的東西都送給咱。”
她說道:“若是將來咱們能翻身,一定要加倍報答,戰津,你記住了嗎?”
宋戰津笑著點頭。
“是,記住了,一定要記住大姨姐的情意,一定要報答!”
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了,睡不了幾個小時就得起床出發趕火車。
回到臥室,林菀君讓宋戰津麵朝牆回避一下,她要換衣服。
可宋戰津卻一動不動,就那麼直勾勾看著。
“你腰上真有顆痣?”
林菀君瞪眼說道:“你不會還懷疑我和羅金平有私情吧?就他那比月球表麵還坑坑窪窪的臉,你覺得我能下嘴嗎?”
“我就算有想法,也得先吃你這棵又嫩又香的窩邊草!”
這話讓宋戰津表情微微愉悅。
他上前幾步,以不容商榷的強勢手段迫使林菀君扶住書桌背對著他。
下一秒,他掐腰掀起她濕漉漉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