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桂芬被罵懵了。
眼前這個潑婦架勢的蘇晚秋,和她認識的蘇晚秋判若兩人。
自從她嫁進來,秦桂芬就想儘辦法整治她。
這麼多年,早就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怎麼敢!
“啊!我不活了啊!兒子!你看看這好媳婦兒,當著鄉裡鄉親的麵就這麼罵我!”
“造孽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大夥都給評評理啊!”
秦桂芬使出了經典套路,一哭二鬨三上吊。
任誌明麵子掛不住。
砰地拍起桌子,“蘇晚秋,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你怎麼能和媽這麼說話?”
蘇晚秋冷笑一聲:“任誌明你是不是男人?你媽罵你閨女賤,罵你閨女是賠錢貨。”
“你閨女賤,你妹妹高貴,這麼大歲數,白吃白喝,哪來的臉呦!”
說完,蘇晚秋拍拍自己的臉,又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
她這麼一說,秦桂芬和任翠英臉漲的通紅。
任翠英今年25,村裡她這個年紀的女人,孩子都能下地乾活了。
可是任翠英出了名的奸懶滑饞,再加上任家現在成分不好。
這麼多年了,愣是一個上門說親的都沒有。
所以這是秦桂芬和任翠英的死穴。
“彆吵吵了!翠英,你回屋去!一個大姑娘,在這待著現什麼眼!”
公公任興田抽了兩口旱煙,斜眼瞪著任翠芬。
“你也是,今天建強大喜的日子,兒媳婦不懂事,你也胡鬨。”
任興田發話,所有人都蔫了。
任翠英和秦桂芬惡狠狠地剮了蘇晚秋一眼,這才回屋。
熱鬨到此結束,街坊鄰居繼續吃飯,鬨新人。
蘇晚秋深深地看了一眼公公。
他可不是什麼老好人,蔫頭耷拉眼,沒憋好屁。
蘇晚秋帶著兩個女兒來到廚房,又偷偷繞出去從雞窩裡掏了一個雞蛋。
她攤了雞蛋,切成兩半,分給了兩個孩子。
“媽,對不起,我要是不饞,奶奶也不鬨了。”任雲小嘴一癟,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她有點怕,怕媽生氣會揍她。
原來媽雖然對她們也還行,但一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會站在爺奶那頭。
“乖,乖,不怪你們,這事和你們沒關係。”
蘇晚秋摟著兩個女兒,輕輕揉著她們因為營養不良,導致乾枯毛躁的頭發。
“以後有媽在,絕對不會再讓你們受委屈了。”
“快把雞蛋吃了吧,吃了長大個。”
婚禮結束,任家的院子一片狼藉。
“小娟、小雲,把院子掃了。”任誌明托了托眼睛說道。
蘇晚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然後吼了一嗓子。
“任建軍!任建偉!你們倆小王八蛋把地掃了!”
這時候的老二和老三正上高中,如今上學也不用學習,他們倆天天出去瘋玩。
一聽要乾活,任建軍不樂意了,“我和三弟還要出去抓魚去呢,平時這活不都是小娟小雲乾嗎?”
蘇晚秋上去就給了任建軍一腳,“讓你乾就乾,廢什麼話!”
任建軍捂著屁股,不情願地帶著任建偉去拿掃帚了。
他也覺得奇怪,今天媽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說話跟野驢似的。
天還沒黑,任建強在院子裡拾柴火,蘇晚秋隔著窗戶看見他,心裡頭就發酸。
自己那親生孩子如果還在,應該也快20了吧?他有沒有結婚?
過得好嗎?
“任建強怎麼長得一點都不像我?”蘇晚秋淡淡說道。
“到有點像你原來那個同學周燕。”
任誌明本來在寫字,一聽到這話,嚇得筆沒拿穩掉在桌子上。
“你你瞎說什麼呢?”
“我就開個玩笑,你急什麼?”蘇晚秋意味深長地盯著他。
“誰說我急了,你這玩笑,你自己聽聽,是人話嗎?”
“真是神經病!”
任誌明罵了一聲,上床捂著被子裝睡。
蘇晚秋雙眸幽幽地盯著男人的背影,她的孩子,她一定要找回來!
臨到睡覺的時候,蘇晚秋又遇到了棘手的事。
他們家正屋住著公婆、她和任誌明。
另外還有三間獨立的廂房,原來任翠英一間,任建強哥仨一間,兩個女兒一間。
現在任建強結婚了,新婚小兩口自然要睡一個房間。
這樣老二任建軍和老三任建偉就沒地方住了。
前世蘇晚秋提出買磚找瓦匠,把任翠英睡的廂房隔成兩間,讓女兒和她睡一個屋。
結果公婆嫌浪費錢,任翠英打死不乾,任誌明也不作聲。
家裡的錢都在婆婆手裡把著,蘇晚秋也沒有辦法,最後隻能看著兩個女兒睡窩棚。
現在想想,都怪她這個當媽的扛不住事。
“小娟小雲,收拾收拾去窩棚睡。”
秦桂芬撇嘴說道,說完還看了看蘇晚秋的臉色,她倒要看看,這個窩囊廢還能翻出什麼花來?
“不行,窩棚太冷,小娟小雲兩個女娃怎麼受得住。”
“哎呦,還當自己是金豆豆啊,怎麼受不住了?當年我躲鬼子的時候,在稻草堆裡還睡過三個月呢。”
聽秦桂芬找老黃曆,蘇晚秋朝她翻了個白眼,“你這麼厲害,你怎麼不睡窩棚?你閨女怎麼不睡窩棚?”
“誌明!你看看你媳婦兒說的這叫什麼話?”秦桂芬嚎了一嗓子。
任誌明今天手表沒了,婚禮上又鬨了一出,已經煩得不行。
好不容易能清靜一會,還沒完沒了。
“行了行了!就睡幾天窩棚,至於嗎?”
蘇晚秋頓時火冒三丈,這是睡幾天嗎?她們最後睡了5年啊!
都怪自己這個當媽的窩囊,連帶孩子都受罪。
“那就建偉建軍睡!”
“小娟都來例假了,受凍了以後落下病根怎麼辦?”
“我孫子不去!我孫子可是寶貝疙瘩,絕對不能睡窩棚。”
蘇晚秋咬著牙,“那就砌牆,把任翠英那屋劈兩半。”
“天殺的,你失心瘋了?家裡哪有錢買磚?”
一提到花錢,秦桂芬就像燒開的水壺似的。
前世,蘇晚秋以為她隻是心疼錢,後來改革開放分產到戶,公公想承包農田的時候才知道,家裡的錢都讓秦桂芬貼補娘家弟弟了。
所以任家到最後連一畝地都承包不下來,窮得叮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