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道:“既然樂意,你就回去準備,明天我要看到你的錢,還有你放貸的賬目。”
李景隆低下頭,恭敬道:“是!”
“好了,沒你的事情了。”
朱允熥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吧。”
李景隆躬身道:“臣先退下了。”
他汗流浹背,行了一禮後,這才和朱允熥分開。
“這個紈絝子弟!”
朱允熥歎了口氣,無奈道:“整個金陵城,最大的紈絝,非李景隆莫屬,我本以為安排他跟隨舅姥爺上一次戰場,可以穩重些。”
解縉道:“本性難移,以曹國公的家世,根本不用努力,所以他隻能當個紈絝,至於放貸……他們這些權貴,有的是本事可以做到如此。”
李至剛問道:“殿下今天的意思,是否要把放貸的全部打掉,從此以後隻能是錢莊正規的低利息貸款?”
“沒錯!”
朱允熥也不遮遮掩掩:“本來我還不知道,如何推進錢莊的貸款業務,正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放貸不一定不好,合理的貸款和合理的利息,能推動經濟進一步發展。”
隻要錢莊可以正規一些,不像那些高利貸,合理的放貸業務是沒問題的。
那些剛需用錢,信用又不錯的人,正好可以給他們提供便利。
特彆是經商的商人,不一定有足夠的錢,找錢莊的低息貸款是最合理的,又能給錢莊增加收入。
朱允熥又道:“明天早朝,李先生幫忙彈劾,一個是孟端,一個是權貴的高利貸,發生了我昨天的事情,整個朝堂不會再有人反對。”
鬨得那麼大,儲君都被關起來了。
能就這樣算了嗎?
當然不可以。
就算朱允熥願意算了,但一些官員認為,為維護皇家顏麵,也不願意算了。
李至剛低下頭道:“是!臣會和曹國公,好好配合。”
朱允熥又道:“解先生準備推行放貸業務,計算好利息標準,還有相關的製度,再送來給我看看。”
解縉道:“臣領命。”
這樣已經是勢在必行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止,也是因為,阻止不了。
吩咐下去後,朱允熥和他們分開。
今天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都傳出去。
當不少官員聽說,連朱允熥也被關起來,還和李景隆的高利貸相關,滿朝是震驚的,也有些人開始感到不安了。
那些都是家裡放高利貸的人。
朱允熥回去後,還讓人給了楊榮一個命令。
讓他寫一份,痛斥高利貸的文章,明天刊登在報紙上,他要表示反抗了。
報紙是一種,特彆合適的,用來造勢的方式。
——
第二天早上。
朱允熥以監國的身份,召開早朝。
朱元璋早就不管這些事情,全部交給朱允熥負責。
來到了大殿上,接受了他們的行禮跪拜,朱允熥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殿下,臣有事上奏。”
李至剛第一個走出來。
首先感到害怕的,是應天府尹孟端,他可以猜到,今天一定會遭受前所未有的彈劾。
李至剛又道:“臣彈劾應天府尹孟大人,應天府內部鬆散,孟大人屍位素餐,下麵的人,和權貴勾結,為惡一方,昨天連殿下都敢關起來。”
“他們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可以理解。”
“但什麼都不過問,便直接捉人關人,還對權貴的人,低頭諂媚,私底下肯定沒少收錢。”
“不知道的人會認為,應天府是權貴的應天府。”
他的話落下,孟端首先跪了。
因為說的,大部分是事實,隻是用了點誇張的修辭手法。
朝堂上的其他人,也都是震驚了,驚歎李至剛話裡的大膽。
“臣附議!”
禦史王度朗聲道:“臣彈劾應天府尹孟大人,為官不正。”
“臣也附議!”
禦史台的其他官員,紛紛上前表示讚同,都要彈劾孟端。
一時間,炮轟孟端的聲音不斷。
朱允熥暗暗點頭。
李至剛進入禦史台了,把裡麵的人,很好地整合起來,全部變成朱允熥的人,他們以前可都是支持朱允炆的。
他們一起彈劾,肯定是李至剛帶動。
“臣該死。”
孟端磕頭道:“臣願意認罰,請殿下賜罪。”
朱允熥淡淡道:“怎麼處置你,我昨天和你說了,不過……你要請我賜罪,那就扣俸祿三年,暫時不對你怎麼樣,如果你整治不好衙門內部,去遼東挖草根吧!”
現在的遼東地帶,還是貧瘠荒蕪的。
去了遼東,就是流放。
孟端磕頭道:“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他感激不儘。
李至剛又道:“回殿下,臣還要彈劾。”
朱允熥道:“說吧。”
李至剛道:“臣要彈劾,在場所有勳貴、皇親國戚和官員,你們的手底下,或多或少都有些放貸的行為。”
此言一出,滿朝驚呼。
這是要把他們都得罪了,但李至剛不怕得罪人,畢竟自己的背後,還有朱允熥撐腰。
“諸位可以想一想,區區放貸的頭目,就能和應天府捕快勾結。”
“他們無法無天,唯利是圖,仗勢欺人。”
“連殿下都敢關起來,若是那些普通百姓,下場豈不更慘了?”
“普通百姓為何借錢?大概是走投無路了。”
“他們借錢為的是要解決麻煩,但借了錢後,才是真正的麻煩不斷,借十兩,隻能帶走九兩,還的時候,要還十三兩。”
“如果昂貴的利息還不上,就要不斷疊加。”
“一段時間下來,利息疊加得比本金還要高。”
“繼續還不上,他們打人、殺人,強搶百姓的東西,若是百姓家裡還有女兒,還要被買去煙花之地。”
“臣懇請陛下,徹底整治這些高利貸。”
李至剛朗朗聲音,在大殿上回蕩。
他大義凜然,看上去特彆的正直,一個為民請命的樣子。
完全不怕得罪人。
他說的,又都是實情。
如果放在其他時候,一定有人跳出來,反駁和反對李至剛的話。
但昨天朱允熥被關了,現在所有人都不敢開口,儘管他們的心裡,是反對李至剛的。
特彆是權貴,誰的家裡,沒幾個負責放貸的人?
他們有權有勢,靠高利貸賺錢,賺得比經商要多。
有權勢在手,完全不怕有收不上來的賬。
朱允熥淡淡道:“你們覺得,我應不應該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