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旺其實很怕朱家。
要不是發生了那些事，他真的不想到金陵。
根據最近來了金陵的感受，沈旺覺得海上的事情，肯定和朱允熥有著無法脫離的關係，另外要聯係朝廷上的人，他在金陵沒有任何人脈關係。
思來想去，唯有碰一碰運氣。
看能否聯係上，那位皇太孫殿下。
通過皇太孫，是最容易知道，目前朝中風向如何。
否則他都不知道，來了金陵可以聯係誰。
“希望這位皇太孫，是個好說話的人。”
坐在編輯部內，沈旺心裡不安在想。
他的印象之中，朱家的人都不好說話，一旦不樂意，後果很嚴重。
為了他們江南的利益，沈旺沒辦法不來碰運氣。
“不用緊張。”
姚廣孝注意到沈旺的狀態，笑道：“我們殿下，又不是什麼壞人。”
聞言，沈旺隻是尷尬地笑了笑。
不是壞人？
他可不認同。
就這樣等了一會，外麵終於來人了。
楊榮走在前麵，身後是一個少年，一看就是朱允熥了，沈旺連忙起來，跪下來道：“草民沈旺，拜見皇太孫殿下。”
他就是沈旺？
朱允熥打量此人好一會，擺了擺手道：“先起來，坐！”
好像真的不是，那種會為難人的人。
見狀，楊榮稍稍鬆了口氣，再坐在剛才的椅子上，但不敢全坐，隻是挨著半個屁股，很小心翼翼，萬一有什麼不對的情況，可以馬上再跪下。
朱允熥首先問道：“你要見我，有何事？”
沈旺說道：“請問皇太孫殿下，如今海上的船，是殿下的嗎？”
“怎麼，不行啊？”
朱允熥反問道：“還是說如今海上的船，影響到你們走私了？”
此言一出，沈旺立馬又要下跪。
朱允熥打斷道：“不用跪，繼續坐。”
沈旺隻好坐回去，但心裡是顫抖的，額頭上冷汗直冒。
如果隻是單純的走私，其實還不怎麼樣，但他們在走私之餘，還和倭寇勾連，如此一來問題將要嚴重了。
把他們全部砍了，都沒問題。
朱允熥淡淡道：“你們不僅走私，還和倭寇勾連，你可知道，那些倭寇沒少侵犯我大明沿海，殺害我大明百姓，嗬……你們江南那邊的商人，好大的膽子啊！”
“殿下，饒命！”
沈旺又跪下來了。
這一次朱允熥沒有阻止他跪下，又道：“我還沒去找你們，你反而先來找我，是想找我算賬嗎？”
“不是……”
沈旺想了好多話，但被朱允熥這樣一質問，後麵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他現在隻有一種心理狀態，就是害怕。
把倭寇都拿出來說了，這是要和他撕破臉皮的節奏？
朱允熥說道：“不是，又是什麼？”
沈旺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心急。
在江南的時候，他的身份地位很高，很多人尊重他，但來到這裡，是金陵，在朱允熥麵前，他那個商人的身份，不值一提。
朱允熥又道：“難道你來找我，是要自首？自首沒必要找我，去應天府衙門即可。”
“殿下，草民錯了。”
沈旺隻好說道：“我們不應該和倭寇勾結。”
朱允熥說道：“然後呢？”
沈旺想了想道：“草民……草民……”
他草民了好一會，但就是說不出後麵的話。
現在很後悔，他不該貿然進京，應該是讓他們選一個合適的人來問清楚，更不該裝逼地包攬這一切。
“算了。”
朱允熥又道：“你起來吧，告訴我，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聽了這話，沈旺覺得好像還有機會。
他慢慢再起來，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道：“草民求見殿下，是想問一問，我們江南商人，還可以出海嗎？就是……朝廷還允不允許我們出海？”
如今是海禁。
他們私底下出海，就是走私的行為。
現在朝廷官方出海，好像在說明這個海禁，不再存在了。
另外朝廷在海外壓價，要和他們玩價格戰，他們的船出去，一點好處都沒有，也是他們這些商人犯愁的地方。
沈旺是想看看，朝廷的想法怎麼樣。
朱允熥說道：“你們不是，早就在出海了？”
沈旺連忙解釋道：“是正規的出海！以前朝廷不允許，我們私底下出去，是違法的，若要處罰，我們甘願受罰。和倭寇聯係，也是無奈之舉，我們不給倭寇點好處，他們就會打我們，多謝殿下把海上的倭寇都解決了。”
朱允熥說道：“你們真的想正規出海？”
“想！”
沈旺不遮遮掩掩，說話也直接很多，又道：“殿下選擇出海，應該是知道海上的資源到底有多豐富，我們商人經商為的是利益，當然也不想放過，我們賺錢了，才能給朝廷多交稅，以前……”
“以前的稅，補上。”
朱允熥說道。
“補……補上？”
沈旺一怔。
好像明白朱允熥的意思，隻要補上，就允許他們，正規合法地出海嗎？
“這個……草民拿不定主意。”
沈旺想了想道：“江南的商賈並不少，草民是同意了，但他們不一定，而且補上，具體補多少，也很難界定。”
以前出海走私，都是他們的事情。
朝廷沒有記錄，他們也不可能坦白，補稅的話，怎麼補確實是個麻煩。
多了商人不同意，少了朝廷不同意。
“你回去，告訴他們，我要補稅，補過去五年的。”
“我也不多要你們的，五年範圍內，所有出海走私的稅，按照現在的十二抽一給我補上。”
“具體補多少，我會找人算出來，彆以為我們沒辦法算，彆小瞧了錦衣衛的能力。”
“我算出一個具體的金額，你們全部按照這個金額補。”
“如果同意，以前倭寇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以後你們的商船出海，也能隨便出，海上的倭寇，我們海軍會解決的。”
“你們同意了，我還會和你們，進一步合作。”
朱允熥說完了，往沈旺看去。
“進一步合作？”
沈旺很是意外，他們還可以合作嗎？
“你們現在的經營方式，不行！”
朱允熥搖頭道：“小打小鬨，賺不到大錢，我們合作，我把所有資源整合起來，海外的資源那麼豐富，一起賺大的。”
也就是說，同意了一起賺錢，還有朝廷背書。
不同意的話，朝廷說不定，要清算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