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正要進門,但方孝孺出來了。
“三皇孫殿下,你來做什麼?”
方孝孺不裝了,拒絕進門的語氣很明顯。
正常來說,以朱允熥和朱允炆的矛盾,他是不可能,也不應該來這裡,但朱允熥還是來了。
朱允熥停下了,打量著方孝孺,問道:“怎麼,難道我不能來?”
方孝孺點頭,表示確實不能來
其他人都可以來,但你朱允熥不行。
朱允熥笑道:“行!我走,反正是皇爺爺讓我過來看看的,既然你不同意讓我進門,我回去了,到時候你們自己和皇爺爺解釋。”
言畢,他轉身就走。
方孝孺瞪大雙眼,也不管朱允熥這話真的假的。
萬一是真的呢?
“三皇孫殿下請稍等!”
方孝孺快速想著,連忙道:“殿下要來祝壽,當然可以,但殿下身邊的人是誰?”
朱允熥不是自己來,還帶了解縉陪同。
方孝孺要問的,當然是解縉。
為難不了朱允熥,難不成還為難不了解縉?
既然沒辦法阻止朱允熥進門,那就通過解縉來給朱允熥丟臉,把這段時間裡他們丟了的麵子全部要回來。
通過為難解縉,或許還能讓朱允熥沒臉進來。
“我叫解縉。”
解縉客氣道:“我是三皇孫殿下的書童。”
他在朱允熥身邊,其實還沒有具體官職,不像楊士奇,有了個翰林修撰,但他的名聲,在他們文官圈子裡,沒有人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解縉投靠了朱允熥。
方孝孺這麼一問,自然是故意為難了。
麵對如此為難,解縉不僅不生氣,還自稱朱允熥的書童。
倒想看看區區方孝孺,還能對自己做什麼。
方孝孺冷聲道:“既然是書童,就是下人,沒資格走正門,走旁邊的門吧!”
一般他們大門大戶的人家,大門不止一個門,還有偏門,那是給下人奴仆進出的門,古代的這些等級層次,還是特彆分明。
朱允熥見了,也不說話。
讓解縉自由發揮,任由解縉表演。
解縉看得懂朱允熥的意思,笑道:“這就是你們待客之道?你能代表二皇孫殿下?”
方孝孺輕哼道:“二皇孫殿下讓我來接待客人,自然可以代表,怎麼?不想進?不想進可以回去。”
他們這裡的爭執,很快引來其他人的關注。
來給朱允炆祝壽的,都是文官居多,看到這裡有熱鬨,一起過來了,再看到是解縉被方孝孺懟,這就覺得好看了。
方孝孺看到那麼多人來了,便想賣弄文采,朗聲道:“小犬無知嫌路窄!”
解縉一聽便明白,對方是要嘲諷自己,但也不氣惱,淡淡回應道:“大鵬展翅恨天低!”
要說玩對聯,他除了朱允熥醉仙樓那些,從來沒有怕過。
區區方孝孺,什麼檔次啊?也敢和自己這個神童玩對聯,還不夠資格。
方孝孺聽了眉頭一挑,覺得解縉沒那麼容易對付,又道:“塘裡水鴨,嘴扁腳短叫呷呷。洞中烏龜,頸長殼硬矮趴趴。”
這個又是嘲諷,要知道解縉的身材不算高,還嘲諷解縉,作為一個書童,也敢亂發議論。
這是直接的人生攻擊,一點也不客氣了。
解縉依舊不生氣,回應道:“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這是嘲諷方孝孺才學粗陋、為人淺薄,但方孝孺可不是才疏學淺,是個大儒,是大明讀書人執牛耳者。
解縉用這種方式,嘲諷方孝孺如此不堪,方孝孺頓時滿臉漲紅,生氣道:“你……你……”
“我什麼?”
解縉微微一笑,反駁道:“一個連科舉都沒考過的人,什麼檔次啊?也配合和三甲第十,同進士出身的我對對聯?”
“你!”
方孝孺更氣憤了。
他確實沒有考過科舉,而解縉的才學,又是實打實的,這個對聯的較量,就把方孝孺按在地上摩擦了。
“這就是你們待客之道?”
朱允熥看到解縉那麼漂亮的表演,笑道:“沒這個本事,還是不要故意出來為難,不然隻會是個笑話,我們進去吧!”
方孝孺當場被氣得,快要暈倒了,血壓飆升。
解縉微微一笑,大步跟在朱允熥身後,進了朱允炆的府邸。
“好大的口氣。”
齊泰看到方孝孺吃癟了,再也忍不住,走上前道:“圖畫裡,龍不吟虎不嘯,小小書童可笑可笑。”
解縉想都不用想,開口便道:“棋盤裡,車無輪馬無韁,叫聲將軍提防提防。”
齊泰不服氣,又道:“二猿斷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對鋸?”
解縉嗬嗬笑了,道:“一馬陷足汙泥內,老畜生怎能出蹄!”
有官員見齊泰也要敗下陣來,冷聲嘲諷道:“蛤蟆蟈蟈鬨庭園,蹦東蹦西討人惱!”
此言一出,那些官員,無不嗤笑。
解縉不緊不慢道:“瘋狗汪汪咬門坎,搖頭搖尾惹客笑。”
那個官員大怒,指著解縉道:“你……放肆!”
朱允熥道:“怎麼?對不過,就說放肆?”
“那麼多文官,都不是我一個書童的對手。”
“你們這些文官,讀了那麼多書,沽名釣譽罷了!”
他哈哈一笑,又看向解縉,道:“對得精彩。”
在場的文官滿臉漲紅。
這打臉被打得,火辣辣的痛。
本來還想看朱允熥笑話,沒想到反過來被朱允熥看了笑話,心裡那個憋屈!
解縉道:“二皇孫待客之道,不太行啊!就算要為難,也要找幾個有點學問的人來為難,你們太弱了。”
他就差一句,不是針對誰,而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朱允炆正好在屋裡出來,看到解縉一人單挑了他們所有,臉色陰沉下去了。
為什麼,那麼有才能的大才子,要投靠朱允熥,不是投靠自己?
他才是大明讀書人的希望!
朱允熥算什麼?
什麼都不是!
憑什麼,好處都是朱允熥獨占了?
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燒。
“你們的壽宴,還舉不舉行?”
朱允熥真的不想來,也不想維持和朱允炆的關係,但老朱開口了,不得不來,又道:“不舉行的話,我要回去睡覺了。”
方孝孺緩過來了,冷聲道:“二皇孫的壽宴,隻歡迎有禮之人,三皇孫是二皇孫的弟弟,來祝壽難道兩手空空,連禮物都沒有?”
又來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