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不見了，在朱允熥意料之中。
身邊都是呂氏的人，朱允熥猜測，呂氏肯定知道了自己要去太醫院，有足夠的時間，消滅那些特殊的證據。
那些薰香，果然有問題。
東宮裡麵，真的到處是危險。
“不見就算了。”
朱允熥擺了擺手，再到外麵。
隻見蔣瓛他們，又在彙報最新的情況，徹底搜查了東宮，什麼都沒能發現。
呂氏緊張地站在一旁，不過她的臉上，還能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好像這一切和她沒關係那樣，而朱允炆現在，什麼都不敢說，眼神也不敢亂瞄。
那些事情，他肯定是知道的！
“皇爺爺，怎麼辦？”
朱允熥滿臉無助地問。
“你先跟咱回去。”
朱元璋說道：“東宮的人，換一批吧！”
儘管東宮什麼都找不到，但東宮的人，絕對還有問題。
“是！”
呂氏低下頭道：“兒媳明白了。”
“走吧！”
朱元璋帶上朱允熥，離開了東宮，往乾清宮回去。
呂氏隻能目送他們，一路走遠了，按壓了好久的心，終於狂跳起來，如果剛才還差點，裝得不夠穩重，有可能被看出了什麼，幸好沒事！
沒事就好！
“母妃，我們怎麼辦？”
朱允炆聲音顫抖，全身都在抖。
“當然是配合父皇，找出下毒害允熥的人。”
呂氏看到自己兒子的膽子那麼小，心裡懊惱，但終究還是兒子，又道：“我們回去，什麼都不要做，也不要問，配合錦衣衛就夠了。”
朱允炆連連點頭，但又真的沒辦法鎮定。
心裡依舊很怕，遇到大事就慌，這是他的性格。
——
朱允熥跟在朱元璋身後，很快到了乾清宮。
一路上，老朱都是陰沉著臉，有一種隨時要殺人的感覺，冷冰冰的，讓人不敢靠近。
“允熥，你覺得誰最可疑？”
朱元璋壓抑著聲音，淡淡問。
朱允熥也不管那麼多，很直接道：“讓孫兒說誰最有可疑的，肯定是呂氏，孫兒一死，沒有人能和朱允炆爭，隻是孫兒沒有證據。”
他直接指證呂氏，有八成的可能是呂氏。
“呂氏是刻薄了些，但還不至於心狠手辣。”
朱元璋微微搖頭道：“剛才錦衣衛在東宮，也找不出什麼，咱認為，應該不是她。”
朱允熥說道：“所以孫兒才說，沒有證據。”
要搞倒呂氏，沒有證據，還不容易，畢竟也是太子妃。
朱元璋沉默了一會，又道：“不管是誰，隻要讓咱查出來，一定都要死！”
頓時，又是殺氣騰騰。
坐在他身邊的朱允熥，也能感到一股寒意，迎麵撲來。
這就是帝王的威嚴，隻不過，朱允熥不怕，反而羨慕得很，希望自己也能擁有如此威嚴。
“陛下！”
此時，蔣瓛從外麵進來，道：“有結果了。”
“找到了？”
朱元璋問。
蔣瓛低頭道：“找到了，正是那個，為三皇孫做飯的人，臣從他的床鋪內，發現了一些青金和汞，他也承認是自己下毒的。”
“至於下毒的原因，是因為太子爺以前打罵過他，懷恨在心，又正好負責三皇孫的膳食，便想通過給三皇孫下毒，來報複太子爺。”
“那些青金和汞，是他出宮的時候買的，他曾跟宮裡外出購買食材的太監出過宮，臣查到了相關的出宮記錄。”
“除了這些，那個人暫無其他了，和宮裡的其他人，沒有太深的關係和往來。”
聽完了蔣瓛的話，朱允熥不感到意外。
既然呂氏提前有準備，甚至敢下毒，毒一個皇孫，必然做足了安排。
萬一事發了，也有人幫她頂罪，來轉移視線。
算計得特彆到位，宮裡的女人，果然不簡單。
目前可以查的，好像隻有這些，錦衣衛也不是萬能的。
“該死！”
朱元璋怒吼了一聲。
身邊的人，除了朱允熥，一瞬間全部跪下。
他們在這全開的氣場之下，無不微微顫抖，連頭都不敢抬。
再一次見識到，帝王之威，朱允熥心想老朱真不愧是從亂世殺出來的皇帝，這一份威嚴，不僅是以前殺貪官殺出來的，肯定還是爭奪天下時，積累至今。
“好強的威嚴！”
朱允熥心想，學到了。
“把那個太監，拖下去淩遲，賣青金和汞那人，滅三族。”
朱元璋冷聲道。
“是！”
蔣瓛正要退下去吩咐錦衣衛的人動手。
隻不過，朱元璋好像覺得，還不夠解氣，又道：“尚膳監的人，除了徐興祖那個老東西，全部殺了，東宮的奴婢，也都殺了，一個不留！”
隻要出過一次事，也不管和他們有沒有關係，反正不能留。
必須都殺了。
除非可以肯定，那些人是正常的。
如果無法肯定，必須全殺了。
“是！”
蔣瓛應聲道。
殺了那麼多人，朱元璋的怒意還沒能平息，胸膛一起一伏。
在他的眼皮底下，還有人敢對他的孫兒下毒？
都該死！
“皇爺爺，生氣對身體不好。”
朱允熥連忙地安撫他，又道：“孫兒身邊的柳六，就不要殺了，這個奴才挺好用的，也沒有問題。”
這個奴婢，算是被他策反了。
把他留著是最好的，要不然誰知道下一個，是否也有問題？
“那就留下柳六。”
朱元璋道。
朱允熥安慰道：“皇爺爺真的不要生氣，孫兒沒事，院使他們都說能救。”
朱元璋冷哼道：“幸好他們有辦法，否則咱連他們也殺了。”
停頓了下，他又道：“你是否覺得，咱動不動殺人，太殘忍了？”
“皇爺爺掌握生死大權，殺人立威是正常的。”
朱允熥說道：“不狠一些，難以讓下麵的人敬畏、害怕。”
朱元璋讚賞道：“說得好！”
他就知道，朱允熥最符合自己的心思。
“如果你爹還在，一定和咱吵起來，讓咱不要殺那麼多人。”朱元璋又想到了自己的好大兒。
逆孫很像他，不像朱標。
朱元璋覺得朱標更像馬皇後，以前都是馬皇後勸著他，讓他彆殺那麼多人，朱標也因為殺人和他吵，想想以前的場麵很溫馨，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現在馬皇後不在了，朱標也不在了。
老朱在殺人的時候，逐漸有些失控，想殺誰就殺誰，曆史上的藍玉便是如此，整個淮西勳貴幾乎被他殺光了。
“父王和奶奶一樣，都是心善的人。”
朱允熥想了片刻，知道可以刷一刷親情，又道：“孫兒可能和皇爺爺一樣，誰不服就殺了誰。”
“你這逆孫！”
朱元璋頓時被氣得胡子一吹，輕哼道：“你是說，咱是個殺人屠夫了？”
滿腔的殺意這才收起來，心情也隨之好了不少。
他發現有時候和朱允熥說說話，煩惱都少了。
朱允熥知道他不是生氣，便笑道：“孫兒什麼都沒說，是皇爺爺自認的！”
朱元璋也笑了，也就這逆孫，敢和自己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