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結束，停止作答。”
隨著監考人員一聲令下，蘇晚棠停下筆，起身交卷。
交完卷子，她轉身就走，並未發覺身後快瞪凸出來的眼珠子。
“怎麼可能？”
最後一道簡答題，連她都寫著磕磕絆絆，這空有一張容貌的狐媚子怎麼會做？
監考員看著羅玉站著不動，影響彆人交卷，不悅道：“你杵著乾嘛？趕緊交卷。”
羅玉不敢吱聲，忙交了卷子走出去。
她出來第一時間，就去搜尋蘇晚棠的身影，卻沒找到。
“哼！估計是被打擊到灰溜溜跑回家去了！”
也就是她多想，一個就長得白點、眼睛大點的狐媚子，怎麼可能比得過她護士畢業的大學生？
想到這，羅玉心情很好地拐去國營飯店吃飯了。
護士考核是上午，下午在黑板上貼榜張貼成績。
蘇晚棠差不多在飯點到的王芳學校，王芳也剛上完最後一節課，從教室裡走出來，見她就開口問。
“晚棠妹子怎麼樣？有把握嗎？”
蘇晚棠笑笑：“走，帶你去下館子。”
聽這，王芳還有什麼不懂的，臉上露出為蘇晚棠高興的笑容。
“晚棠妹子，我就知道你行，不過這頓得我請，這兩天，這皮小子可沒少麻煩你。”
“沒有，我也很喜歡孩子。”
“是嗎？那你和陸營趕緊生一個，你們兩都長得俊，生出來的小娃娃，不知要多好看，估計就跟年畫娃娃似的。”
沒熟悉王芳前，蘇晚棠覺得她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熟悉之後才知道，這人熱情的過分，就比如現在，她隨口說了句“喜歡孩子”，王芳就開始長篇大論起來。
她和陸淮安生孩子？
一堵牆，兩張床，隔空生？
“阿嚏！阿嚏”
剛執行完行動的陸淮安，冷不丁打了兩個噴嚏。
“喲喲喲，嫂子想你了。”劉虎衝陸淮安曖昧擠眼。
啪。
陸淮安一記手刀劈到劉虎後腦勺，嫌棄道：“就你話多？”
劉虎撓撓被打的後腦勺，癟癟嘴，嘟囔道：“大夥不都說打噴嚏就是有人想了嗎？之前咱們執行任務也沒見人想你，這不是嫂子是誰？”
陸淮安“嘖”了一聲。
嬌小姐想他？
她不背後罵他就不錯了。
連陸淮安自己都未發覺，聽到劉虎這句話，他唇角微微上揚的一抹弧度。
陸淮安衝著圍繞著他媳婦展開熱切討論的幾人，命令道：“原地修整結束，返程。”
“啊？有十分鐘嗎？我咋感覺才過去了一兩分鐘？”
“你懂什麼，咱們營長著急回去見媳婦呢。”
“我說呢，這次營長執行任務看著比之前速度不少，以往可是把那鱉孫子折磨”
“話多？”陸淮安冷冷道：“回去每個人給我加練！”
“啊！”幾人發出一陣哀嚎。
“芳姐，到了。”蘇晚棠趕忙轉移話題，“我看著人不少，咱們趕緊進去吧，省得一會兒好菜都被搶光了。”
這時候國營飯店的大師傅都是有手藝在身，加上每日飯店是限餐供應，去晚了，可真就沒啥好東西吃。
王芳聽蘇晚棠這麼說，掃了一眼飯店差不多坐滿的座位，忙道：“走走走，咱們趕緊進去，今天是周二，有紅燒肉供應。”
紅燒肉。
蘇晚棠眼睛一亮，這一世，她還沒打過牙祭呢。
王芳和蘇晚棠來得很巧，剛好買上最後一份紅燒肉，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光吃肉，那肯定是不行的，蘇晚棠要了一碗米飯，王芳則是要了一碗撈麵。
“芳姐，那有個空位，咱們坐那。”
“行。”
兩人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從門口冒冒失失地衝進來，差點撞到抱著孩子的王芳。
蘇晚棠扶了一把，關心道：“芳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什麼人呐？撞到人也不說聲道歉，真沒素質。”
王芳抱怨著，和蘇晚棠走到剛看好的位置坐下。
二人才坐下。
砰。
一隻手掌壓著一塊錢重重拍在桌子上，連帶著桌子跟著顫了顫，發出咣當的脆響。
“聽說，最後一份紅燒肉你們買了？讓給我，這一塊錢就當我好心賠償你們。”
“看來我上午還是說錯了，婦女主任可沒你能挑事！”
熟悉的嘲諷聲音傳來，揚著下巴鼻孔看人的羅玉才注意到低著頭的蘇晚棠。
“是你？”
“一塊錢？打發叫花子都沒人要，你可真窮酸。”
“你才窮酸！我這一身可是百貨大樓最新款布拉吉，蘇聯貨，估計你都沒聽過，鄉巴佬。”自覺扳回一局的羅玉，雙手環在胸前，神氣得像隻打鳴的公雞。
“什麼蘇聯貨，我確實沒聽過，我可不像你思想不正，吃著住著國家的，卻崇洋媚外。”
這年頭，思想問題抓得很嚴。
一聽這，羅玉頓時急了。
“胡說八道，我在百貨大樓買的裙子，哪裡就崇洋媚外了？”
“噢”蘇晚棠拖長尾調，“那你急什麼？”
這邊的動靜，早就吸引了在飯店吃飯用餐的客人們。
“急了急了，不會是真被說中了吧！”
“我看是，不然她怎麼不說了？”
聽著大夥‘你一句，我一句’差不多快把屎盆子扣自己臉上，羅玉鐵青著一張臉，吼道。
“我沒有！你們再亂說，我撕爛你們的嘴！”
本來大夥也就是說說，羅玉這句話一出，瞬間挑起大家夥的火氣，說得更起勁了。
“動不動甩出一塊錢，我看不是奸細，也是資本家的敗類。”
“等老子吃完飯，就去舉報這要撕老子嘴小娘皮！”
“我也去。”
“你們”羅玉氣紅了眼，對著蘇晚棠狠狠瞪了一眼，“你給我等著。”
放完狠話，她就捂著臉跑了。
等羅玉一走，剛一直沒插上話的王芳，道：“晚棠妹子，這人你認識？”
“認識，早上一塊考試的。”
王芳雖然不懂醫院怎麼招人的，但她知道學校招老師的情況，個人能力是一方麵，更主要的是人脈，畢竟這可是鐵飯碗，都爭搶著要。
你要是沒點關係，等知道時，招人都結束了。
她不由擔心道：“會不會影響你考試結果？”
知道王芳在擔心自己，蘇晚棠清冷的眉眼柔和兩分，更顯少女嬌俏。
“芳姐，彆忘了，我也是去考試的。”蘇晚棠一語雙關。
隻要她敢來陰的，蘇晚棠可不介意拉鄭月下水，反正那鄭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王芳被這樣的蘇晚棠晃了眼，忘了自己的目的，發出癡漢般的讚歎。
“晚棠妹子，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算知道我家這臭小子，為啥你一來就會喊“姨”了，感情是個好顏色的，嫌他媽我醜。”
“哪有？”蘇晚棠逗弄著小紅兵，教話道：“媽媽，漂亮。”
“票涼”
“嫂子，小紅兵說你漂亮呢。”
王芳還沒說話，就聽到小紅兵慢悠悠又跟了一個字。
“一”
蘇晚棠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尤其是耳畔屬於王芳爽朗的大笑聲，令她麵色止不住發窘。
還好，這時上菜了，蘇晚棠才沒那麼尷尬。
“芳姐，快嘗嘗，這紅燒肉甜而不膩，入口軟糯，特彆好吃。”蘇晚棠滿足地眯起眸子。
王芳隨軍有幾年了，這紅燒肉也不是第一回吃了，但聽蘇晚棠這麼說，卻還是給麵子道：“真的嗎？那我的可好好嘗一嘗。”
“確實不錯，我得多吃點。”
“吃。”蘇晚棠豪氣道：“不夠再點。”
“噗嗤。”王芳笑道：“傻了？咱們這是最後一份了。”
蘇晚棠剛又咬一塊肉，聽到這話衝王芳眨巴眨巴眼，咽下嘴裡的肉說道：“那下次，以後日子多著呢。”
“嗯。”王芳被蘇晚棠萌到，露出癡漢笑容。
蘇晚棠：她好像知道小兵的顏控哪來的了
這頓飯，兩個人都吃得很開心。
吃完飯，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醫院出成績是在下午四點，時間還早，蘇晚棠便跟著王芳去了學校辦公室休息。
休息到三點半，蘇晚棠整理了一下儀容，就騎著自行車去醫院。
路上，蘇晚棠的自行車鏈條掉了，她不得不停下搗鼓修理，浪費了一些時間，等再次騎上自行車出發，已經是三點五十。
到醫院貼榜的位置時，那裡已經圍了一群人，大眼一掃都是熟悉的麵孔，上午來考試的競爭對手。
蘇晚棠一來，一直張望她身影的羅玉，一眼就鎖定她，並主動挨過來。
“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畢竟你考那點分數，貼出來，也笑死個人。”
蘇晚棠急著看成績，沒搭理羅玉。
沾著168的高個子，蘇晚棠不費什麼力就透過人群看到了用來貼榜的黑板，那上麵乾乾淨淨，顯然是還沒有出成績。
她鬆了一口氣，抬腕看了一下勞力士女士手表，三點五十八。
還有兩分鐘。
倏地，蘇晚棠的手腕被抓住。
“好你個資本家小姐！敢用洋鬼子的手表！我要喊紅衛兵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