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好看能當飯吃?膚淺。”
“我陸淮安才不是為美色動搖的男人,我不喜歡的,那就是天仙,在我麵前還不如一坨狗屎好看。”
況且,資本家小姐
長得再好看,也改不了那一身嬌氣病,社會的敗蟲。
若不是爺爺
好一會兒沒聽到劉虎的聲音,陸淮安偏頭看去。
劉虎捅了捅陸淮安胳膊,聲音激動。
“陸營,陸營,那是不是嫂子?”
陸淮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少女膚白貌美,紮著兩個麻花辮,可能是剛從人群中擠過,發絲有些淩亂,但卻不損她的容貌,反而為她添了一絲亂世美人的韻味。
還有,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似含著春水,隻一眼,就能把人魂勾走。
真是又純又媚。
他瞳孔猛地一縮。
視線下移,落到那簡單的行李時,他搖搖頭。
“不是。”
資本家的小姐,個個講究,頭發絲都散發著香味,就是坐火車,也拉著個洋貨小皮箱,哪兒會是她這樣?
“是嗎?”劉虎有點懷疑。
剛才,他可看見了,陸營說‘不如一坨狗屎好看’時,這姑娘的眼刀子就差沒把陸營捅穿了。
不過
“陸營,咱們不搞個接人牌?”
“不用,她又不是沒長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劉虎覺得那姑娘的眼神更凶了。
沒等劉虎再說些什麼,一個抱著孩子頭圍著藍色紗巾神色驚慌的婦女衝了過來。
她二話沒多說,直接跪下。
“軍人同誌,求求你們了,救救俺家舒晨,他才七歲啊!他要死了,俺就不活了。”
這一動靜瞬間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紛紛圍了上來,對著母子倆指指點點。
“哎呦,這孩子不會死了吧?臉又青又紫。”
“誰說不是,嘴唇都黑了,可惜了,還這麼小。”
這對母子,蘇晚棠下火車的時候見過,那時,被抱在女人懷裡的小男孩,隻是麵色有些白,呼吸有些喘,像是被抱太緊,有些喘不上氣。
她當時還好心提醒了一下這位大姐,但她沒領情,抱著孩子走了。
才這麼一會兒
難道這小男孩本身就有病?
這樣的症狀
陸淮安也注意到了女人懷裡小男孩不正常的麵色,當機立斷。
“劉虎,去開車。”
他自己則是拉起跪在地上的婦女。
“嬸子,把孩子給我抱著,上車,我送你們去醫院。”
跑了兩步的劉虎,又想起什麼,跑了回來。
“陸營,不接嫂子了?”
陸淮安冷颼颼的目光落在劉虎身上:“都什麼時候了?人命關天,她一個大活人難道還會傻到把自己弄丟了?”
確實不會。
蘇晚棠上前抓住陸淮安的胳膊,對上他投射來的看死人的冰冷視線,心底莫名一緊。
她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不想他死,就立刻把他——”
蘇晚棠的話沒說完,愛子心切的李娟就衝了過來,她揚起胳膊,給了蘇晚棠一巴掌。
“你這個小娘皮,敢咒我兒子死,我打死你。”
事發突然,李娟又被陸淮安擋著,蘇晚棠沒有防備,硬生生挨了一耳刮子。
這年代,男女氣血都足,李娟又是用了力氣,一巴掌下去,蘇晚棠唇角就掛了血絲。
“劉虎。”
陸淮安喊了一聲。
劉虎立馬拽住還沒解氣,想繼續大人的李娟。
“冷靜!冷靜!還想不想救——”
啪。
又是響亮的一耳光子,把劉虎勸架的聲音壓下。
這次是蘇晚棠甩李娟。
一時間,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弄懵了。
倒是蘇晚棠像個沒事人,她舔了舔嘴角,繼續道。
“你兒子,應該是哮喘發作。”
從被打中回神,掙紮著肩膀就要打回去的李娟,聽到蘇晚棠的話,瞪大眼珠子。
“你怎麼知道?”
舒晨,突然被查出這種病,他們哪兒治不了,就來了京市。
“我是醫生。”蘇晚棠似是怕眾人懷疑她年紀,又補充了一句,“家裡有長輩是這行,從小跟著學習。”
“你兒子有哮喘,又被你一直悶在懷裡,缺氧導致病發性休克,以他目前的情況,拖不到醫院,就會死在半路上。”
一大段專業性話語,李娟聽不懂,但她聽明白了一個字“死”。
她當即雙腿一彎,給蘇晚棠跪下。
“姑娘,救救我兒子。”
“剛剛是我冒失,我給你道歉。”
“不必。”
她救人不圖這聲謝。
這句話,倒被李娟誤會了,以為蘇晚棠記恨著剛剛她衝動扇她的事,忙開口道。
“隻要你救我兒子,我讓你打臉,打多少下都行。”
說著,李娟沒被劉虎抓住另一隻胳膊自覺地往臉上招呼。
“不用。”
被打的那一巴掌,她已經討回來。
蘇晚棠對著陸淮安冷靜說道:“麻煩把他放地上,然後把人群疏散,他需要呼吸。”
陸淮安在部隊上過急救課,雖然沒有關於哮喘特殊疾病的知識,但蘇晚棠說了那一套話,他經常聽,看著她冷靜的麵容,他倒相信她是有真本事。
他把人放下。
“劉虎。”
“請保持安靜!”
他聲音不算大。
莫名的,陸淮安覺得蘇晚棠不喜歡他。
隻是,他好似沒得罪她吧?
沉默著和陸虎疏散完群眾,陸淮安看著蘇晚棠把小男孩上衣脫掉,從懷中拿出一包銀針,果斷捏針,紮入小男孩體內。
很快,小男孩身上多了好幾根針。
分彆是‘橈骨莖突上方,腕橫紋上15寸’的列缺穴;‘肘橫紋中,肱二頭肌腱橈側凹陷處尺澤穴’;‘小腿外側,外踝尖上8寸’的豐隆穴
她那白皙修長的五指似帶著魔力,帶著小男孩身上的銀針,輕輕顫動,像是一個個帶著韻律舞動的音符,神奇的很。
一分鐘過去,小男孩臉上的青紫褪去大半,眉頭輕輕蹙起。
又過了一會兒,他張開嘴巴,咳嗽起來。
李娟下意識就想抱住兒子,卻被李虎先一步攔住。
又過去了五分鐘,蘇晚棠收了針,李娟想衝過去,又記得蘇晚棠的交代,隻得瞪著一雙眼睛乾巴巴看著。
針剛收,舒晨就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地喊了聲:“娘。”
“醫生,我能抱了?”
“嗯。”
隨後,蘇晚棠又給李娟說了一些“哮喘”平日裡的注意事項。
母子倆道完謝離開。
等他們一走,蘇晚棠看向陸淮安。
陸淮安立馬站直了身板,伸出手。
“同誌你好,我是陸淮安。”
蘇晚棠沒有去握手,而是似笑非笑仰著脖子看陸淮安。
“陸淮安同誌你好,介紹一下,我是蘇晚棠。”
蘇晚棠
竟是她。
“好名字。”被指揮著去買冰棍的劉虎,聽到這句話,由衷讚歎道。
雖然他是個大老粗,聽不懂,也不會寫,但莫名的,這名字一出來,就讓人感覺到高大尚,就像他們陸營。
陸淮安。
響響亮亮的名字,一聽就倍有麵。
“蘇姑娘,這是陸——”
劉虎話沒說完,就被陸淮安踢了一腳。
忘了,陸營有媳婦。
劉虎及時改口:“這是冰棍,用它敷臉,不會水腫。”
蘇晚棠雖然心底有氣,但她不是虧待自己的人,神色坦然地接過冰棍。
“謝謝。”
劉虎撓撓頭,憨厚地露出大黃牙。
“不客氣。”
蘇晚棠皺眉,這一幕落在知曉她名字,就一直盯在她身上的陸淮安眼中,就變了味道。
是有些本事,但資本小姐的嬌氣病,也沒少。
“走。”
陸淮安率先邁出步子。
劉虎一愣,衝蘇晚棠笑了笑,追上去。
“陸營,不等嫂子了?”
“陸營,這是不是不太好?嫂子一個弱女子萬一出點事,咋辦?”
弱?
他看那一巴掌,打得挺乾脆。
“還有政委那邊,直到你沒接人,不得削你?”劉虎一臉發愁。
他勸道:“陸營,要不在等等?萬一嫂子比仙女還好看呢?”
陸淮安還沒開口,小跑追過來的蘇晚棠忽地說道。
“劉虎同誌你好,我是蘇晚棠,就是你們陸營口中‘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未婚妻。”
盯著蘇晚棠伸出握手的白嫩手掌,陸淮安心底冷笑。
嗬
聽見了。
怪不得,對他鼻子不是眼。
睚眥必報。
蘇晚棠又在陸淮安心底多了個標簽。
“嫂子?”劉虎愣了一下,握上去,憨憨一笑,“我叫陸虎,是陸營手下的兵。”
倏地,劉虎感覺一道如芒刺背的視線落在他和蘇晚棠交握的手上。
若是沒記錯,陸營剛才看嫂子,眼睛都看直了。
劉虎趕忙鬆開手,當起熱心媒婆。
“嫂子,剛才都是誤會,我們陸營可歡迎你來了,就是當兵的,在男人堆裡呆慣了,嘴笨些,不會說好話。”
“沒事。”蘇晚棠淡淡說道:“正好我不喜歡大老粗。”
“我是來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