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多聯多易貿易平台上購買的全能菌種,看似平平無奇,其實技術含量很高。
林博在商品清單裡看到的介紹說明,研究團隊對菌種進行過無數次基因修剪、拚接,經曆過魔法力量的洗禮改造,具備無限的演變潛力。
現在的菌種是一張白紙,它本身隻有最基本的功能,分解物質獲得養分。想要演變出各有功效的蘑菇品種,全看培養者的技巧手法。
在不同的生長環境,喂食不同的養料,給予各種定向刺激,任何一個環節的變化,都會對最終的蘑菇類型品質產生影響。
就連菌種的最初研發團隊,都不知道它們究竟能在玩家手裡變成什麼模樣。不論是作為糧食、藥材、工業原料、打造甲具兵器,乃至培養出一個蕈人智慧種族都是可行的。
正因這種神奇的演化能力,多聯多易平台特意告誡購買者,菌種培養並不百分百安全,如果培養操作不當,有可能激發惡性基因性狀,致使菌毯無節製蔓延,形成難以挽救的生態災害。
東崖石窟。
林博點起鯨油燈,微藍的火焰釋放出明烈的光芒,把周圍照得透亮。
他上次來時沒有深入洞內,如今既然決定建造蘑菇種植園,自然得把這片地方給探索明白,免得蘑菇剛種下就被來路不明的動物給偷吃了。
入口地麵上有一層鳥糞,有新鮮的,有乾燥多年的,附近海域的鷗鳥看來經常來此歇腳。
再往裡走是一段下坡路,地表乾爽沒有糞便,頭頂石壁不斷壓低,整個空間收窄。
石窟整體不大,內部空間和室內籃球場差不多,像一個喇叭似得外寬內窄。
林博彎著腰走到最深處,舉燈觀瞧,發現一個窄洞,恐怕隻有小孩子才能擠過去,不過有濕潤的氣流從中吹出。
“這裡居然還是一個洞窟網絡,嗯,這風很潮濕,裡麵大概有地下河。”
他觀察周圍岩層的樣貌,注意到洞口受到侵蝕,而附近地麵則有一層細膩的土壤堆積,大概是攜帶微量泥沙的水流從洞內湧出,看來地下河的水位會在某些時候暴漲,超過洞口高度。
風帆群島是海洋氣候,全年濕潤,每個月份的降水量是比較平均的。不過每年都有颶風襲擊,降水量短時間暴增,大概地下河水位上升也是颶風導致。
“行,就算暴雨,水位也就是在洞窟底部,不會蔓延上去。”
林博考察環境後表示滿意,東岸石窟外寬內窄,外高內低,整體可以分成三段,入口,中庭和深處。
中庭足夠寬敞,搭建蘑菇園綽綽有餘。入口處可以造一個小住所,設置訓練場地,平時可以在這裡練習技能。
至於深處,林博決定今後花時間擴寬,連通地下河,再挖一個蓄水池,這樣一來取水用水就很方便了,遇到暴雨也不用擔心淹沒中庭。
種蘑菇第一步是製作培養基,隻要能給孢子生長提供養分和適宜環境,用爛木頭、棉籽殼、秸稈、糞便都行。
林博原本是打算去石塔鎮南邊的林地挑選木料,不過東岸石窟有現成的鳥糞,可以就地取材。
積年的鳥糞已經完成自然發酵,本身就是上好的肥料。隻要和麥稈混合堆肥,經過殺菌除雜,就能製成優秀的蘑菇培養基。
林博想弄到麥稈,也不容易。
石塔鎮的農業並不發達,主要是土質一般,隻能勉強種些黑麥、大麥、馬鈴薯。此外,當地所有開墾的農田都屬於貴族私產,佃農賺不到錢就進城打工去了。
所以現在整個鎮子已經沒有農民種地,想要麥稈,得去附近的村莊碰碰運氣。
“還是算了吧。”林博搖搖頭。
他翻看《蕈人教授的菌類農學》,找到一種簡便的糞土培養基製作流程,隻要把乾淨的泥沙經過高溫殺菌除雜,混合發酵糞便,就能滿足原代菌種的生長需求。
可以說沒有任何操作難度,也多虧全能菌種的生命力足夠頑強。
等到菌絲長成,鋪開成菌毯,培養基就可有可無了,到時候隨便撒點木屑都能成活。
從石窟底部收集泥沙,用他平時做飯的燉鍋把沙土焙乾,攤開冷卻,再從石窟入口收集幾鏟子陳年鳥糞,倒入泥沙裡攪和攪和,填入一個木箱裡,最後捏開菌種,將孢子均勻灑落。
林博燒了一點涼白開,給培養基補充水分,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時間了。
他手頭的任務不少,訓練技能,學習知識,時間永遠不夠用。
要把東岸石窟改造為合格的營地,也需要大量準備工作,林博也不指望能在短期內完成,隻能是先設立一個營建計劃。
訓練用的橡膠樁杵在地上,它一圈圈旋轉,又一次次被刺入的短矛、魚叉,割得遍體鱗傷。沉悶的撞擊聲驚散了飛鳥,海鷗們在礁石上聚集,朝林博發出不滿的叫聲。
等到林博疲憊了,盤坐在台地上陷入冥想,被占據了歇腳地的海鷗們飛過來,落在傷痕累累的靶子上,在法師周圍走來走去,蹦蹦跳跳,甚至膽大到落在他肩頭,趾高氣昂,或是鑽進他懷裡,把鳥喙伸進風衣口袋裡偷麵包吃。
三小時後林博睜開眼,海鷗們做賊心虛地飛散開去,他一摸口袋,自帶的乾巴麵包已經坑坑窪窪了。
法師倒也不生氣,笑著掰開麵包,一半自己吃了,另一半撕碎了,丟到灘頭喂鳥。
“以後我多帶點麵包來,就當房租。等我種的蘑菇成熟,也請你們吃。”林博認認真真和鳥群說話,它們隻是嘎嘎叫著,互相誰也聽不懂誰。
傍晚,結束了一天訓練的林博返回燈塔,石窟營地即便處在不設防備的狀態,也無需擔心被盜。
不可能有活人曆儘千難萬險抵達此處,費儘千辛萬苦就為了偷走一筐鳥糞土——至於海鷗偷不偷?據林博所知,它們一般也不吃自己拉的屎。
等到營地慢慢成形,蘑菇園規模擴大,倒是可以設置一些守備力量了。
長夜漫漫,正好讀書。
綜網好友給的機械學基礎理論一大籮筐,《藥師大方典》是厚厚一本,《蕈人農學》也是一大本,再加上《霜天流》常看常新,林博這晚自習算是給自己安排得滿滿當當。
中途每四個小時左右給透鏡旋轉裝置上弦,這都算課間休息。晚上對他來說就是白天,正常吃三頓飯。白天他要練真言禦術和冥想,得吃四五餐才頂餓,這一天就得吃八頓。
燈塔的地窖裡那點存糧已經是見底。
大清早,太陽升起沒多久,林博就光顧鎮子的麵包房了,他還不是最早一批客戶,有些工人家庭的婦女天不亮就來蹲守第一批出爐的麵包。
叮鈴鈴——門後的銅鈴響起。
“守夜人,祝你好胃口。”麵包房的主廚兼老板是個身寬體胖的老太太,和上任守夜人是舊相識。
麵包房裡的女客人們有意無意打量著林博,側耳傾聽他和主廚的對話。
“早安,莫爾太太。”林博掏出紙鈔,一次性買了二十公斤乾巴麵包,這玩意非常耐儲存,大家都會定期大量購入。
等他出門後,石塔鎮的女人就開始議論打聽這個外鄉人的來曆。麵包房老太太也是個愛打聽的好事者,和婦女們熱烈八卦起來。
若說石塔鎮有情報集散中心,那必然是麵包房無疑。不到十分鐘她們就把當地人對林博的所有已知信息都整理出來了。
“他穿的衣服看起來不錯,很襯那張臉。”紡織女工的麵頰浮現淡淡紅暈。
“靴子也挺好。”鞋廠女工補充道。
“老提姆生前可一直都是勤儉的人,新來的這位哦,作風完全不一樣。年輕的小夥打扮神神氣氣,這是打算做什麼?”
女人們發出笑聲,“看好你們家的女兒,彆在教堂敬拜善母的時候,被那個外鄉人迷了眼。”
“那可不必,新來的守夜人從來不去教堂。”
今天是禮拜日,即便是最黑心的工廠,都會留出小半天假期給工人去教堂參拜五神。等婦女們回家領上老公和孩子,相約在教堂裡,就再次瞧見那個熟悉的陌生人。
“嘿,這不是那個守夜人嗎?”石塔鎮的居民閒的沒事,在座椅上竊竊私語。
老祭司走上講經台,他不著急宣讀教義,而是請林博上來露個麵,很高興地向鎮民宣布,五神教派多了一位新的教徒兄弟。
林博朝他們揮手致意,“如你們所見,我被五神的信徒提姆從海難的餘波中救下,自此孑然一身,繼承了看守燈塔的事業。
“如今我追奉五神之一的老者,與諸位教友兄弟姐妹相處同一片天空之下,同一塊大地之上。倘若大家需要我的助力,我必會竭儘所能。隻要我仍駐守燈塔,便永遠為諸位航行之人照亮歸途。”
婦女們不吝給予憐惜的掌聲,她們的孩子跟著母親鼓掌。水手們把目光聚集在一個臉上帶疤的男人身上,看到他也點頭認同,這才吆喝歡呼起來。
自此,林博便算石塔鎮的一份子,以教徒身份融入了當地社交圈。
一些流氓混混就不會再輕易盯上他了。偷竊傷害外鄉人沒事,但損害教徒的利益,就是在給自己惹麻煩。
從今天起,每個周日林博都要參加集體禮拜,以及身為老者信徒,在周四也有一次教堂集會。相同的信仰形成的小圈子,教眾之間的關係也會更加親密一些。
從教堂返回燈塔,林博登錄聊天頻道。
[燈塔客]:我的挑戰次數刷新了
[夜鶯]:就等你啦,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