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宣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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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之感受到了李薇的痛苦,原本死寂的心湖,驀然蕩起新的漣漪。

隻是,未等他從悸動中緩過神來,未等他躊躇著如何安慰她。

對麵的女孩,突然崩潰了。

“哇——”

她哭得像個孩子,毫無形象可言,上氣不接下氣。

一邊哭,她還不忘一邊挽尊,聲音含糊,斷斷續續。

“老顧我、我跟你說嗚你可彆誤會”

“我不是不是擔心你才哭的都怪你爺爺!”

她抽噎著,狠狠地用手背抹了把臉。

“結婚第二天他非讓我陪他釣魚嗝結果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自己就就先流眼淚了”

“然後然後我也跟著想哭回家以後,好長時間都沒緩過勁兒來你看,這會兒又開始了,嗚嗚嗚”

她一邊控訴,眼淚鼻涕一邊不受控製地往外淌,哭得毫無章法,更談不上半分美感。

顧謹之徹底亂了陣腳。

他想勸,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想給她遞張紙巾,可這露台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他想去臥室的衛生間拿,腳步卻像是被釘在原地,根本不願意離開她半步。

眼看李薇哭得越來越厲害,小臉漲得通紅,幾乎無法呼吸,顧謹之再也無法忍受。

他猛地起身,一腳踢開了隔在兩人之間的礙事圓桌。

桌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翻倒在地。

他上前一步,在李薇麵前半跪下來,張開雙臂,不由分說地將她顫抖的身體攬入懷中。

李薇一邊哭,一邊下意識地去推他。

可卻莫名其妙使不上力氣,澎湃的氣血仿佛消失,手勁兒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這麼一抱,胸口那股撕裂般的痛苦,竟然真的緩解了許多。

雖然淚水依舊止不住地流,心頭卻奇異地安穩了下來。她索性放棄了掙紮,把臉埋在他的肩窩裡,任由情緒如洪水般不停宣泄。

過了會兒,李薇覺得臉上的鼻涕眼淚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一把,又覺得沾在手上更惡心。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又把滿手的黏糊糊抹到了顧謹之的衣襟上。

顧謹之抱著她的手臂僵了一下,嘴角控製不住地抽了抽,最後卻化為一個無可奈何的淺笑。

漸漸的,懷裡的動靜小了下去。

顧謹之以為她哭累了,正想鬆開手臂看看情況,懷裡的人兒卻身子一軟,沒了支撐,竟是要向一旁倒去。

他心裡一緊,連忙撈住她。

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穩悠長,似乎是睡著了。

顧謹之將她打橫抱起,本想將她放回臥室的大床上。

可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低頭看著懷中的大花臉,怎麼也舍不得放手。

最終,他轉身走回露台,坐回自己的椅子。

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讓李薇安穩地坐在自己腿上,腦袋枕著他的肩膀。

他就這樣抱著她,靜靜地依偎著,坐了很久很久。

明明是炎炎盛夏,懷裡人兒的身子卻帶著一絲清涼。

抱著她,非但感覺不到半點暑熱,反而連帶著他的心,都跟著寧靜下來。

是他從懂事起,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寧靜。

驀地,他想起了她剛剛痛哭時說的話,神色沉了沉。

他輕輕晃了晃李薇,見她隻是嘟囔了一聲,全無醒來的跡象,知道她是真的睡沉了。

顧謹之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左手穩穩地托著李薇的身體,右手撥通了顧立同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話筒中傳來顧立同中氣十足的聲音:“呦,你小子,還知道給我打電話?”

顧謹之生怕吵醒懷裡的人,聲音壓得極低,“爺爺,您為什麼要用情緒影響她?”

電話那頭的顧立同沉默了許久,才歎了口氣道:“當時看到她,傻了吧唧的,一下子,就想起了你奶奶。”

顧謹之默然。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聲音依舊很輕,“爺爺,這不是理由。”

“我不信,您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顧立同乾笑兩聲,“起初確實是沒控製住,不過嘛,情緒外泄後,我又改了主意。”

“為什麼?”顧謹之低聲問。

“你當我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這個榆木腦袋!”顧立同的聲音陡然拔高,氣哼哼地道,“怎麼,覺得人家不喜歡自己,就一個人在婚房裡坐了一夜,跟個深閨怨婦似的?”

“爺爺我要是不幫你一把,我看啊,你這輩子就打光棍兒得了!”

“哼,怎麼,是不是小姑娘找你發泄了?哭得傷心不?”

“嘿嘿,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她跟你爺爺我共情了!”

“共的什麼情?是失去至親的痛徹心扉!”

“她為什麼會共情?還用爺爺我說的再透點不,傻孫子?”

顧謹之的臉“轟”一下漲得通紅,一時間啞口無言。

但他很快便在老頭子的話裡抓住了重點,聲音裡帶上了一絲驚疑:“您怎麼知道我在婚房坐了一夜?您用精神力偷窺?!”

顧立同當即不樂意了,嚷嚷起來:“什麼叫偷窺?我那叫關心,不識好歹!要不是我留了一手,你們倆,還得僵到什麼時候?”

“你這榆木腦袋,也不想想,觀天鏡中相處三年,就是養條狗都養出感情了,何況是人?”

“行啦,我還釣魚呢,讓你一個電話吵得,魚都嚇跑了,哼!”

電話被乾脆地掛斷。

顧謹之抿著唇,愣了半晌,嘴角卻不受控製地,緩緩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

他將手機丟到一旁,右手環住李薇纖細的腰肢,將熟睡的女孩摟地更緊了些。

現在,他終於知道李薇為什麼睡的這麼沉了。

被大宗師的情緒所影響,又沒有得到及時的宣泄。

壓在心裡這麼多天,對精神的負擔,是普通下三階武者根本無法承受的。

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麼扛過來的?

顧謹之輕輕捋著李薇柔順的發絲,喃喃道:“你說你倔不倔,難受了就哭啊,鬨啊,去打架啊,乾嘛要自己忍著?”

李薇如果清醒著,一定會反駁他。

我也是打了的,打峽穀難道就不算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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