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日,帝都,深夜。
未名會所頂層的豪華包廂內,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昂貴香薰,與窗外城市的喧囂隔絕。
一身低調休閒裝的顧謹之與對麵那個戴著耳釘、穿著花襯衫的青年相對而坐。
“東西呢?”花襯衫青年身體前傾,雙手興奮地搓著,眼中滿是迫不及待。
顧謹之掩下神色間的疲憊,從身旁沙發上拿起一個硬殼文件夾,隨手丟了過去。
“唉唉唉,你小心點!”
花襯衫雙手將文件夾接住,打開,小心翼翼地從中抽出一張有些褶皺的a4紙。
看著上麵打印的表格,和其中密密麻麻的簽名,激動得顫抖起來。
“啊~女神!我的女神!”他抱著a4紙,仿佛抱著心愛的姑娘。
“”
顧謹之抬手覆在自己的眉骨上,拇指與中指揉按著太陽穴,簡直沒眼看。
“咳咳!”
花襯衫跟紙張“癡纏”了好一會兒,這才乾咳兩聲,將文件夾收好,一臉正色,抱拳道:“哥,大恩不言謝!!!”
顧謹之薄唇緊抿,冷著一張臉:“曾義,正常點。”
花襯衫,也就是曾義,嘿嘿壞笑著:“不要這麼嚴肅嘛,你這樣,結婚後嚇到嫂子怎麼辦?”
接著,他一挪屁股,繞過茶幾坐到顧謹之身旁,攬住後者的肩膀,道:“嫂子超美的我跟你說!要不是已經有了沈女神,我絕對要跟你公平競爭!”
說完,還露出一副深情模樣,“唉,那句詩怎麼說來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啊~我的沈女神!”
顧謹之刀削斧鑿般的下頜線僵硬了,他皺著眉,將曾義的“狗爪子”從自己肩膀上扒拉下來,又挪遠了一個身位,皺眉道:“彆貧了,我想問你些事情。”
“嘁!”曾義坐回自己那邊,一臉受傷,“還以為你真心請我喝酒呢”
顧謹之不搭理他的吐槽,直入正題問:“你自稱青雲情聖,那我問你,有沒有辦法讓一個女人徹底厭惡你?”
曾義瞪大了眼,“厭惡?你沒病吧?乾嘛要讓女人厭惡?你都承認我是青雲情聖了,難道不知道,我隻會讓女人愛上我嗎?”
顧謹之一箭穿心道:“沈瑤池不就很厭惡你嗎?”
曾義捂住胸口,呼吸不能,“哥,天兒聊死了哈”
包廂內的氣氛僵硬了好一會兒,最終,曾義還是在顧謹之沉靜卻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他有氣無力道:“你這又唱的哪一出啊?雲汐又來煩你了?”
“不是雲汐”顧謹之搖頭,“是江雪。”
“啊?嫂子?!”曾義懵了,“你們不都快結婚了嗎?大之哥,您這又唱的哪一出?”
顧謹之默然,指骨微蜷,無意識地輕敲著茶幾:“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她的感情,我無法回應什麼況且,若我沒能回來”
“呸呸呸!”曾義用誇張的動作打斷了顧謹之後麵的話,“這兩年你帶著哥兒幾個做任務、闖裂隙,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如今你都要結婚了,何必說這種喪氣話?”
聽到“結婚”,顧謹之蹙著眉,眸底似在隱忍著什麼。
“這次,不一樣”
嘭!
曾義一巴掌拍在茶幾上,硬是將厚重的大理石台麵拍出一片蛛網般的裂痕。
“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張家想害你嗎?武仙怎麼了?武仙了不起啊?我曾家又不是沒有武仙!!!”
“我太爺爺在武仙榜上排名第十三,比張鹿野那老匹夫強多了!要不這樣,大之哥,我陪你一起去西疆!”
“哼!就看他張家有沒有那個狗膽,敢把咱兄弟倆一塊兒坑殺了!”
哢噠!嘶——!
顧謹之搖頭苦笑著打開一瓶灌裝啤酒,咕咚灌了一口,再度凝望對麵青年,道:“謝謝,好意心領了。但,顧張兩家的事情,彆人不好摻和。不想被你家老爺子打斷腿,就彆做傻事”
曾義的氣勢一泄,繼而煩躁莫名。
他也開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也不顧嘴角漏出的酒液,瞪著一雙泛紅的眼,怒道:“大之哥,彆老想著用自己的命,換張家收手!我太爺爺說過,張家人都是狼,狼是沒有人性的!”
“你馬上就要結婚了,對象還是那麼好的姑娘!你以後不是一個人了,彆自我放棄好不好?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嫂子考慮不是?”
顧謹之握著易拉罐的手指骨節收緊,俊美的麵容掠過一絲陰影:“你多慮了,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張家想要弄死我,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麼好的牙口。”
“那你?”曾義盯著顧謹之的雙眼,不確定他的話是真是假。
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幾個兄弟裡,就顧謹之少年老成,喜怒不形於色。
想看透他,實在是太難了。
顧謹之晃了晃有些變形的易拉罐,抬手,同樣一飲而儘,道:“你不要多想,我隻是不喜歡江雪而已”
他頓了頓,接著說:“感情於我而言,是負擔。”
曾義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豎起一個大拇指,“你牛!希望你見了嫂子,還能這麼硬氣”
“我的問題,”顧謹之恢複平靜,聲線冷肅,“你要是不能回答,我就找彆人了。”
“彆!”曾義做舉手投降狀,“不就是讓女人厭惡嘛,嘿嘿,我有的是辦法!”
“說。”顧謹之示意,請開始你的表演。
曾義:“你可以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家暴男?”
顧謹之:“不行,換一個,太敗人品了。”
曾義:“不講衛生,邋邋遢遢?”
顧謹之:“江雪早就走火入魔了,這種方法,見效太慢。”
曾義撓頭:“爆出與其他女人親密的黑料,讓她以為你出軌了?”
顧謹之皺眉:“依江雪的性子不好收場”
曾義握拳:“不打掃衛生不帶孩子,一天到晚躺沙發上刷手機?”
顧謹之嘴角抽搐:“衛生有雇員,孩子還沒生,平時要訓練,沒時間刷手機”
曾義絞儘腦汁:“有了!我前兩天看一部女頻小說”
顧謹之:“有話直說。”
曾義:“裡麵有個賊惡心的男的,看得我恨不得衝進書裡打死他。就是那種,極端的控製狂,小黑屋,金鏈子,狠狠愛讓女人感到窒息與恐懼,然後主動遠離”
顧謹之:“”
曾義:“”
顧謹之:“細說”
曾義:“你有點變態啊!”
顧謹之:“少廢話!”
曾義:“見麵後,你就這樣那樣然後再然後”
顧謹之聽得入神,時不時臉皮抽搐。
最後,曾義總結道:“有個前提哈,你得能打過人家我看的那個小說,背景是無武的世界。”
他拿自己舉例子:“現實中的操作還要考慮雙方的實力比如,我這樣對沈瑤池的話”
想到某種可能,他打了個冷戰,不吭聲了。
包廂內一時陷入沉默,隻餘下兩人略顯壓抑的呼吸聲。
許久,顧謹之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就按你說的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