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尖銳的鬨鐘生響起,編號b8097被迫醒來。
他的房間的布置很簡單,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一張靠牆的雙人床,床的旁邊是一個床頭櫃,再旁邊是一個衣櫃,衣櫃的側麵是一個全身鏡,全身鏡的旁邊就是出戶門。床腳正對的是一張書桌,書桌的旁邊是衛生間門。這就是所有的家具。
b8097不情願的坐起身,把被子甩到一旁,隨即燈光自動亮起。嘴上用半模糊半憤怒的英語道:“都已經公元2244年了,這群藍星上的懦夫,還在用太陽當時鐘”。今天是他來到這裡的第六天,這裡每天都定時起床,鬨鐘沒有開關,隻要你不起床他就一直響,聲音會越來越尖銳。就算你的睡意能戰勝噪音,一段時間後,就會有全副武裝腰挎電棒的監管,強行進入你的房間,來“關心”你是否生病了。
下床,走向衛生間。同時一個英語的女性電子音響起:“早上好!b8097,今天戶外天氣晴朗,實時溫度167攝氏度,今天白天最高溫度216攝氏度,外出請穿好外套。您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上午九點參加《適應與融入》課程,課程時間是上午九點到中午十一點半。十一點半到下午兩點是您的休息和午餐時間。兩點以後沒有課程安排,您可以在限定的城市區域內感受和適應現在的生活。播報結束,您有任何疑問,可以隨時喚醒我”。
正在洗臉的b8097抬頭回應了一句:“去死吧!”
這時電子管家的女性電子音又想起:“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辭,您在適應期的過激言論都會被記錄在案,作為您適應期考核的行為資料,會對您最終的考核造成影響”。
正在拿毛巾擦臉的b8097又說了一句:“狗屎!”
電子管家的聲音沒有在響起,b8097繼續洗漱並用心的整理自己發型。
洗漱過後b8097準備出門,走到全身鏡前,鏡子裡也顯出了他隻穿著一條內褲的身影。鏡子一閃,鏡中的他就穿上了衣服,旁邊寫著:“今日穿搭推薦”。其實沒什麼好推薦的,因為衣櫃裡隻有件衣服。用於應對不同天氣的衣服,每種隻有一套。鏡子推薦的也是唯一的一套春季服。
b8097無奈的從衣櫃中取出“今日穿搭推薦”穿好出門。從房間出來是一條勉強夠四人並排行走的通道,通道兩邊每隔三米多,就有一道門,門後都是統一規格的房間。通道的頂上整整齊齊的裝著一排吸頂燈,光照明亮且柔和。在通道的儘頭,有著一台又一台的廂式電梯,組成了一條長長的電梯室,與現在的通道形成了一個“t”字形。當然,如此多的電梯不可能隻位這一個通道服務,它與許多彆的通道鏈接形成了一個釘耙狀的網絡。
電梯上行,b8097來到了負二層。這裡是一個非常大的公共餐廳,餐廳的四周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四人餐桌,餐廳的正中間是一個橢圓形的取餐台。
出了電梯斜前方就是取餐台,b8097一邊走向取餐台,一邊望向正對麵,哪裡也有著一長排電梯,一位位女士隔三差五的從電梯裡走出。
餐廳裡已經來了一些人,b8097正四處尋找著自己認識的女性,或者能激起自己聊天欲望了人。一直走到取餐台前,他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就隨手拿起托盤開始挑選食物。心裡想著,也許不用他自己去找,一會就有彆人來找他。
這裡的食物種類很多,有麵包、牛奶、奶酪還有饅頭、油條、豆漿,遠一點還有豆腐腦、包子、白粥,甚至還有羊肉湯。種類多的數不過來。每種食物都有一個角牌,上麵寫著它們的名字和基本介紹。但是,b8097一個也看不懂,他沒帶翻譯器,而牌子上寫的全是中文。
餐廳的菜品是少數的能讓b8097滿意的地方,會有很多的選擇,不會讓人覺得單調,而且大多數味道都不錯。憑著感覺,隨意挑了幾種食物,找了個空桌坐下,邊吃邊四處張望,正一無所獲之時,突然感覺身邊站了個人,心中有些歡喜,會是誰呢?回過頭來,卻看見一身監管人員的製服,心情頓時就毀了。
還沒等b8097說話,監管先開口了:“你的翻譯器呢”?一口聽不懂的中文,隨即一個電子音翻譯了這句話。
b8097不耐煩道:“在我的房間”。
監管一本正經道:“建議你現在回房間拿取,或者用工分再換一副新的。”
電子音翻譯結束,b8097一直盯著他,用玩世不恭的語氣道:“我選擇全新的。”
監管聽完翻譯,回了句:“ok!”開始對著自己的腕載電腦嘰裡呱啦,然後手指一點,操作完成。然而監管並沒有離開,就站在哪裡直勾勾的看著b8097。
b8097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吃著早飯,隻能在心裡抱怨,有這麼一個倒黴鬼在旁邊誰還會來找我聊天。心裡很是不爽,卻礙於這裡的規矩不能說出口。
不一會,一個圓桶狀的清掃機器人,用它圓圓的機頂蓋托著一副翻譯器來到了餐桌旁。
不用監管開口,b8097拿起了翻譯器,把骨傳導耳機戴到右耳,把單邊眼睛掛到左耳,然後邊咀嚼食物邊看著監管。監管又是一本正經的口吻道:“謝謝配合!”,扭頭就走。
監管走後b8097繼續邊吃邊張望,既然沒人聊天,就隻能看看美女們和欣賞她們多種多樣的穿搭。這是難民適應區難得的一點色彩。這得感謝女人們,因為女人哪怕是在逃難,也不會忘了自己的衣服和首飾。
而反觀b8097和很多男性一樣,他逃過來的時候,除了身上的工作服和內褲,一件多餘的衣服都沒有帶。然而他們的那件可以幻化各種衣服的高科技工作服,因為不符合藍星的神經元腦機的使用規範,被強製征繳了,換成了所謂的工分。而現在穿的衣服都是登記時統一發放的。這一切隻是讓b8097這些難民不爽的規則之一。
這時,一個皮衣男,端著托盤坐到了b8097的對麵:“嗨!我們的船長,聽說你又惹麻煩了。”
聽完這句話b8097就有些不高興了:“是他們找我的麻煩,不是我!”
沒等b8097繼續說話,皮衣男:“哦!好的!我們的船長。可惜你已經沒有船了,隻是個逃難的難民!沒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而且你再也開不上船了,他們絕不會讓一個瑪氏星難民,以任何方式,碰一下星際飛船。”語氣裡充滿了嘲笑之意。
b8097不悅的說:“閉上你的臭嘴,皮衣男!”
皮衣男:“我隻不過是在逃難的時候,多穿了一件皮衣,就要被你們這幫公豬,天天嘲笑,叫做皮衣男。”
b8097撇了他一眼說:“管家,這個男人說臟話了!”
耳機裡響起了女性電子音:“已收到您的反饋,感謝您的積極配合!”
而對麵的皮衣男頓時變了臉色,聽到自己的耳機播報後,聲音都變的尖銳了:“嘿!我們不是自己人嗎?”
話音剛落,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男人,穿著和b8097同樣的灰色製服,坐到了皮衣男的旁邊:“這裡發生了什麼?”
皮衣男沒有了剛剛的激情:“沒什麼!”
老男人有一絲絲的驚奇,對著b8097說:“你是怎麼治好他的臭嘴的!”
b8097聳聳肩:“這很簡單”。看著皮衣男生氣,心情也變好了些許。
老男人:“我看見監管剛從這裡離開,你又麻煩了?”
b8097的無名火就燒了上來:“不!是他們找我的麻煩,不是我!”
老男人:“哦,好的!”,說罷也開始往自己的嘴裡塞東西。
而b8097已經沒有了吃飯的心情,端起托盤,起身離開。
老男人:“嘿!你生氣了嗎?”
b8097頭也沒回:“沒有,我隻是吃飽了。”
b8097走到了餐具回收處,把托盤放到下,轉身走向了來時的電梯。
電梯上行,b8097到了負一層。出了電梯,麵前是一長排閘機。他上前兩步核實了生物信息,順利的打開了閘機門。
出了閘機,是一個很大的地鐵站。不遠處又是一套閘機係統,是乘坐地鐵用的進站閘機。b8097試過,他的生物信息進不去。
順著單邊眼鏡裡的道路指引,步行兩三分鐘,然後再乘坐扶梯,就能到達地麵。b8097剛到藍星的時候看到扶梯這種老舊的升降係統時,讓他感到無比的驚訝,藍星就算是再落後,也不該這麼落後。而監管給的解釋更讓人疑惑,監管說:“吃完飯走一百步,活道九十九歲”。
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話總是讓b8097摸不著頭腦,他是受夠了那些監管,說話時總是使用密語。他記憶最深的一次,是一個監管擺出一副準備打他的樣子,嘴裡說的是:“僧人撐起雨傘,沒有頭發看不見天”。正準備動手時,被另一個監管給攔下了。這幫藍星上的懦夫,明麵上說,我們都是一個大家庭,實際上總是使用密語,把我們當白癡。
通過一些人的努力,這種情況反應給了這裡的管理者,然後得到一個通知:“所有監管員,禁止使用龍卷風、諺語和俚語,違反者扣除相應的工分”。雖然通知內容有些難以理解的地方,但是,從那以後,監管們說話簡潔了很多。這也算是難民們對抗這可惡製度的一次勝利。
出了地鐵站,是一個公園,穿過公園就是上課的大廈。哪裡就像一個牢籠,限製著每個難民的人身自由。每天上午九點開始強製上課,講的內容總是讓人想要入睡。
b8097:“管家,幾點了?”
耳機裡的電子音:“現在是早上七點三十五分。”
離上課還有一個半小時,不到上課的點,b8097可不想去那種鬼地方。還好現在時間尚早,公園了沒什麼人,可以輕易的找到一個獨屬於自己的角落。
這裡的公園b8097對他的評價有點複雜,這種空曠的環境和偶爾出現的鳥類確實會給煩躁的他帶來一些寧靜,比在瑪氏星時電子幻化出來的景色強了不少。可這裡怪異的氣味讓b8097喜歡不起來,據說這叫做泥土的芳香,而且有人還很喜歡。這時候的b8097就開始懷念他的哪件可以屏蔽各種異味的工作服了。
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偶爾吹過的微風讓人感覺有一點冷。那些成為難民前的回憶,也慢慢的棲上了心頭。
那時候我隻是個認真工作的帥小夥。開船雖然無聊,但絕對說不上辛苦。那時候運貨隻需要待在飛船上就可以,自己工作服的頭盔上裝載了海量的遊戲和影視,足以對抗無聊。那時候的溫度是恒定的,不論在飛船上還是星球上,一套工作服就能夠解決一切的問題。它可以幻化出各式各樣的衣服,一般隻有女士們才會額外的去購買從藍星進口的衣服。當然皮衣男是個例外。那時候的食物都是根據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來調製的營養膏,非常的科學。那時候隻有感覺自己累了才會回休眠艙,隻要往裡一躺準備睡覺,就會有助眠噴霧幫你入睡。在檢測到身體完成生理性睡眠後,會有喚醒香氛來帶你走出夢境。
然而,在藍星的難民營裡,要求定點睡覺,定點起床。隻給你一張足足能睡兩個人的床,卻不給助眠劑,想要助眠劑還需要寫申請,我在來藍星之前,從來沒寫過一個字。當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對照著顯示器用儘了所有的耐心寫了一份申請,可是那個可惡的醫生儘然不予通過。起床用的更是效率無限降低鬨鐘,這種落後的生活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在這裡無論去哪裡都需要走路,走多了,人都腳疼。而且行動範圍是規定好的,都在這個公園的周邊。就像在瑪氏星的基地艙,有範圍的限製。可是周邊明明沒有任何的阻擋,氧氣也都達標,且道路通暢。但是隻要越界,很快就會有監管過來勸你回去,要是不配合就會被強製帶回來。所謂的難民像是曆史裡記載裡的罪犯,被限製著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