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有三天假期,所以謝予臣今天不用去學校。
他趴在陽台上看著窗外白茫茫的雪,感覺有點兒無趣。
比自己小了三歲的堂弟謝琰,忽然跑了過來,手裡還拿了個牛皮紙袋子的信封。
“二哥,這是不是你的名字啊?”
謝琰嗓音稚嫩,說話時手指著信封上的黑色字跡。
謝予臣低頭一看,還真是。
“哪裡來的信?”他一邊接過來,一邊問。
“外麵撿到的。”
謝琰想湊過來看信的內容,謝予臣也沒阻止。
隻不過,他不認識的字太多了,小孩子沒什麼耐心,沒一會兒功夫注意力就被謝予臣房間桌子上的樂高玩具吸引了。
謝予臣看著那封信,越看越覺得莫名其妙。
什麼“未來的自己”、“你喜歡的女孩”、“彆讓她一個人”之類的。
現在的詐騙犯腦洞也太大了吧。
他把信紙重新沿折痕折起來,打算放回信封裡丟掉,卻突然發現信封裡有張照片。
是一個女孩,看上去和謝琰差不多大,臉圓圓的,還紮倆小辮兒,有點兒可愛。
謝予臣感覺這女生有點兒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居然連照片都有,謝予臣現在懷疑這不是詐騙,而是拐賣。
他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了凝重。
對方是想要拐賣他嗎?那這個小姑娘是他們的同夥嗎?還是已經被拐賣的受害人?
謝予臣覺得有必要親自去查證一下。
他把信揣進口袋,換了件厚一點的羽絨服,叮囑謝琰待在家裡彆亂跑。
謝崇清和邢女士今天出門約會了,不能陪他去。
謝予臣乾脆叫上了管家李伯伯,給了他地址,讓他開車載著自己去一趟信上說的出租屋。
雖然在下雪,但柏油馬路上的積雪卻並不多。饒是如此,李伯伯還是把車開得很慢。
謝予臣看著窗外的景色,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李管家踩了一腳刹車。
謝予臣被慣性帶的上半身往前傾了一下。
李管家回頭:“少爺,那裡好像有個人暈倒了。”
多餘的話就沒有了,李管家安靜地等著小主人的決斷。
誰料謝予臣根本沒任何猶豫,讓他開了車門,而後兀自下了車。
三兩步走過去,看到了衣衫單薄、嘴唇被凍得烏青倒在雪地裡的盛枳。
他蹲下,剛準備叫她,視線就被她的長相吸引。
這女孩,就是他收到的照片上的那個女生。
叫什麼來著?信裡寫的好像是……盛枳?
謝予臣不敢耽誤,叫身後站著的李管家幫忙,把盛枳抱回車裡。
“李伯伯,你把暖氣溫度調高一點兒。”
謝予臣坐在小盛枳旁邊,明顯能感覺到她在發抖。
他跟著有點兒著急,索性脫掉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蓋在小姑娘身上。
替她捂緊衣服時,盛枳忽然從衣服裡麵抽出一隻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謝予臣被凍得一激靈。
“哥哥……我會聽話的,求求你彆不要我……”
她在哭。
謝予臣清晰地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說不上來他此刻的心情,隻是覺得喉嚨莫名跟著堵得慌。
“少爺,我們現在去哪兒?”李伯伯有點兒擔憂地扭頭問。
謝予臣考慮了一會兒:“回老宅。”
他小心翼翼地拿開女孩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裡,試圖給她一點兒溫暖。
另一隻手伸到前方抽了幾張紙巾,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水。
……
邢女士很快知道他從外麵撿了個小女孩回來的事兒。
彼時盛枳被謝予臣安頓在傭人剛打掃出來的客房裡。
從把人帶回來開始,她就一直在發燒。
謝予臣覺得這麼大的事情還是得通知大人,先是告訴了爺爺,又打電話把在外麵過二人世界的家長叫了回來。
邢女士到家時,家庭醫生已經給盛枳掛上了吊瓶。
謝予臣小大人似的守在旁邊。
“小臣。”邢女士站在門口,壓低了嗓音,衝著謝予臣招手。“過來,媽媽有事找你。”
謝予臣抬頭看了眼掛著的吊瓶,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完,就跟著出去了。
“你李伯伯說你撿了個小姑娘是怎麼回事兒?”邢女士一邊下樓一邊問。
“就是今天出去的時候看到她暈倒在路邊,就把她帶回來了。”
謝予臣老實交代。
“哦,我們小臣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邢女士誇他。
“那媽媽讓人去問問,有沒有誰家孩子走丟的。”
謝予臣驀地想起了那封信。
信裡寫著:
“千萬不要讓她再回到那個充斥著黑暗的家。她不會願意的,未來的你也不願意。”
此刻的謝予臣想不通,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阻止著自己的母親:
“媽媽,要不我們先彆找了吧。等她醒了,再問問她就是了。”
邢女士思索片刻,溫柔地點頭:“也行。”
“既然人是你帶回來的,那你可要負責照顧好她呀。”
謝予臣重重點頭:“我知道了。”
盛枳昏睡了一整天,在這期間,謝予臣還是知道了一點關於她的消息。
比如,她確實是和自己收到的那封信上寫的一樣,叫做盛枳。
這消息還是從謝琰口中得知的。
謝琰見到盛枳後,忍不住驚呼:“二哥,她好像上過電視。”
他這麼一提醒,謝予臣頓時就想起來了,前幾天看電視時,見到過一則尋人啟事。
上麵的照片就是盛枳。
難怪看到她照片的時候,自己會覺得眼熟。
“噓。”謝予臣把手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噤聲,“不要告訴彆人。”
“哦哦。”謝琰似懂非懂地點頭。
打過針後,盛枳慢慢退燒,情緒也穩定下來,不會再哭了。
謝予臣也跟著鬆了口氣,晚飯又喂她吃了點兒流食。
盛枳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陌生的環境讓她有點兒害怕,但還是大著膽子下了床,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光著腳出了房間。
周遭的一切都是以前不曾見過的,她垂著眼瞼,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又因為怕疼,沒敢用力,乾脆默認自己是在做夢了。
單薄的身影站在二樓走廊上,顯得有些無助。
忽然,對麵的房門被打開了,從裡麵走出來一個頂著雞窩頭的男生,眼睛都沒完全睜開,邊走邊打哈欠。
下一秒意識到不對勁兒,生生把哈欠憋了回去。
他睜大眼睛,瞧見了對麵也在歪頭看他的盛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