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看著，謝予臣臉上的笑容就逐漸消失了。
他點了下對話框，從上往下耐心的回複她的每條消息。
【臣退了】：沒生氣。
【臣退了】：吃飯可以，蹭車也行，貓不需要喂了。
【臣退了】：沒有躲著你。
【臣退了】：不好。
……
盛枳看到這條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趁著刷牙的間隙，拿著手機翻完了消息。
最後視線停留在最底下的那兩個字上。
不好是什麼意思？
一定要絕交嗎？
你們自戀型人格對情敵的防範意識真的好強啊。
盛枳苦著臉放下手機，三兩下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後出門上課。
一上午的cg概念課程結束後，她整個人頭昏腦脹的，挽著初盈的手從藝術樓出來。
進入十一月份後，乾寧的秋意漸濃，門口那條銀杏大道上落了一地金黃的樹葉。
其實也沒什麼美感，反而增加了環衛工人的負擔。
“中午吃什麼？”初盈無精打采地發問。
盛枳呆愣搖頭，餘光忽然看見路口拐角處的樹下站了個熟悉的人影。
上一秒還生無可戀、看天地黯然失色的某人，眼睛瞬間亮了。鬆開初盈的胳膊，三兩步湊了上去。
“誒誒誒？”
初盈看了看自己旁邊，又看了看已經走遠的人，默默搖頭，心說這個盛枳沒救了。
“謝予臣！”
盛枳忐忑的聲音裡藏了幾分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雀躍。
“嗯。”
幾天不見，盛枳憑白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麵前的人倒是和前幾天沒什麼變化，依舊帥得一塌糊塗。
學人精當久了，她覺得自己都有職業病了，條件反射似的去看謝予臣的穿搭。
灰色休閒連帽外套，裡麵疊了個白t。
不知道是不是沒休息好的緣故，他眼下多了層淡淡的烏青，在冷白的皮膚的襯托下顯得愈發明顯。
“你……”
盛枳想到他的微信消息，頓時有點兒躊躇，“在等我嗎？”
“嗯。”謝予臣點頭，神色鄭重道，“我考慮過了，我答應你的告白。”
“……啊？”盛枳一時間有點兒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應。
剛走到離兩人不遠處的初盈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熱乎的八卦又讓她趕上了？
“你是不是有點兒草率了啊？”
盛枳抿了下唇，怎麼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樣啊？
謝予臣自然沒遺漏掉她眼底的慌亂與閃躲。
果然，他就知道，盛枳那天的話不是出自真心。
那又怎樣？回爐重造了一趟的他，也不是從前的謝予臣了！
盛枳眼睜睜看著麵前的人從一本正經切換回從前那個遊刃有餘的笑麵虎模式。
“不是你自己說喜歡我嗎？”
謝予臣朝著她湊近了些，嗓音壓低了幾分，有種說不出地曖昧，“還是愛得死去活來克製不了一點的那種。”
“……”
盛枳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死嘴，說謊也不知道打草稿！
她愣愣道：“然後你就同意了？你也喜歡我嗎？”
謝予臣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還是那副漫不經心地姿態：
“大家都這麼熟了，我給你個機會也是可以的。”
算是變相的否認。
這是盛枳的解讀。
“我覺得這樣不太……”
“好”字還沒說出口，她思緒猛然轉了個彎，到嘴邊的話也就變成了……
“好！這樣很好！那就這麼定了！”
“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女朋友了。”
謝予臣：“？”
她又在瞎琢磨什麼？
盛枳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謝予臣不喜歡她，那她為了任務跟他在一起，也不算是欺騙人感情。
大不了等她任務成功一拍兩散後，再跟人負荊請罪好了。
退一萬步講，要是任務失敗了……
算了，退的太多了。
“我看你才是有點兒草率吧？”
謝予臣看著她，心情說不上來的複雜。
“沒有啊。”盛枳連連搖頭，一雙杏眼睜得老圓，“我很認真的。”
謝予臣透過她那雙清澈單純的瞳孔裡，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明明是他想要的答案，可他卻一點兒高興不起來。
他垂在褲縫邊的手不自覺用力收緊，又問：“如果我說我喜歡……”
眼看盛枳看他的眼神就要變了，他立馬壓下想要告白的心思。
毫無感情地補充著：“喜歡我自己。”
盛枳一口氣鬆下來，臉上再次揚起笑容：
“沒事啊，愛人先愛己嘛，我不介意的。”
謝予臣看著她，沒吭聲。
他敢肯定，要是剛剛一時衝動告訴她自己喜歡她，那她之後肯定會想方設法躲著自己。
他突然覺得周乘風說的居然很有道理。
這是他的機會！
蹲在兩人身後不遠處裝作玩手機的初盈，把兩人的對話全聽了去。
她此刻腦子也是一片混沌。
不是？他倆到底在說什麼啊？是中文嗎？
不就是表個白談個戀愛嗎？她聽出這裡麵有好幾個人的事兒呢？
還有，謝予臣不喜歡盛枳？那盛枳在高興什麼？
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
聽不懂，等她保上研了再來研究。
……
兩人正式在一起的第一頓飯，是盛枳搶著請客的。
“之前說好的，就當我為之前拉群偷拍你的事情賠罪了。”
盛枳今天的心情格外好，一邊說還一邊替謝予臣夾菜。
後者默不作聲地觀察著她。
他真的很好奇，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吸引盛枳的東西，導致她寧願假裝喜歡自己也不想和自己斷絕來往。
兩人吃飯的地方是三號門附近的一家餐吧，樓上樓下的二層全是各種吃的，樓上樓下則是些娛樂場所。
這會兒又是飯點兒，餐廳裡人流量比較大。
謝予臣想事情的同時也沒錯過周圍人時不時往他們這桌投過來的覬覦的目光。
還大多數是男生。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開口：“盛枳。”
“啊？”正在埋頭吃魚的盛枳連筷子都沒放下，抬眼看他。
“當我女朋友是有條件的。”
盛枳放下了筷子，豎起耳朵，正襟危坐：
“你說。”
“首先……”
他微微揚眉，一字一頓道，
“我不玩兒地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