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雲綾羅在王府不受待見,吃穿住食自然也被短缺。在嫁妝揮霍完之後,她的日子就過得十分清苦。
一次,雲綾羅在長街上閒逛,看中了一對奢華但極其便宜的手釧。恰逢雲珈藍陪林子昂回京,剛好遇見了她。
“妹妹,這對手釧,是明府的贓物。萬萬不可戴在身上。”
“你若喜歡手釧,我帶你去玲瓏閣挑揀幾個更好的。”
前世明將軍因貪贓受賄倒台,皇帝為平民憤將明府抄家。明夫人去求了貴妃,私下將兩箱財物留在了一家當鋪。準備換了錢財,為日後平反做準備。
這對手釧,再如何,也是贓物。
但雲綾羅的心理已經扭曲,將她的好心提醒當做施舍。
“你承認你現在過得比我好。丞相夫人,好風光啊。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來施舍!”
重來一世,雲珈藍選擇不吭聲。
雲綾羅見她不言語,斜睨了她一眼:“北安王府聲名顯赫,姐姐的婆家更是當朝太後,想來姐姐的改口禮,要比我的昂貴得多得多。”
雲珈藍轉了轉碗上的傳世手鐲,想了想,最終選擇裝沒聽見。
“姐姐怎麼不說話?該不會沒有收到改口禮吧?!”
雲綾羅主仆笑作一團。
雲珈藍指尖一頓。她笑了笑,聲音溫潤如新雪初霽,"隻是這釧子顏色太豔,倒襯得妹妹手上的皸皮更顯眼了些。"
雲綾羅聽到此話,當即變了臉色,拉住衣袍,將自己的手遮了遮。
烏蘭王妃見狀,忙拉過女兒的手:“綾兒,這才嫁過去幾天?這是怎麼回事?”
王妃銳利的眼刀殺向林子昂。林子昂輕咳一聲,擺弄自己麵前膳食。
雲綾羅胡亂找了個借口:“不關夫君的事,是我自己弄的。”
王妃聞言冷笑:“北安王府我們磋磨不得,小小林家還是可以的。”
“母妃,”雲綾羅當即尖叫出聲,“不要!”
桌上一時間陷入沉默。
廳外忽然傳來環佩叮咚。
“太後慈恩到——”
東太後身邊的宮人珠璣捧著描金漆盒疾步進來,眾人忙起身迎接。
珠璣行了一禮,笑意盈盈:“太後娘娘念在王妃今日回門,特意遣人送了禮來。”
說著,便打開了漆盒。
眾人湊過去看。隻見漆盒開啟時,盒內驟然生輝——一對赤金點翠鸞鳥步搖躺在杏色綢緞上,鳥喙銜著的珍珠足有龍眼大小。
雲珈藍餘光瞥見妹妹死死盯著那對步搖,連指甲掐進掌心都未察覺。
"多謝太後。"雲珈藍讓驚蟄好生收了下來。
“另外,”珠璣又道,“臨海公主前些日子得了一對手釧,特叫奴婢帶來,贈與王妃。”
說著,珠璣從身後小宮女手裡又取過一個錦盒,送給雲珈藍。
烏蘭王妃和雲綾羅的臉色和死人一樣難看。
“好,好啊。”雲夷光嘖嘖稱奇,“短短幾日,藍兒就得到了太後和長公主賞識。不愧是我的女兒。”
幾人說了會兒話,雲珈藍又送了一些金葉子,好生送走了珠璣等人。
雲綾羅滿臉憤恨,死死盯著雲珈藍。
晚膳過後,夕陽西沉,湖麵泛著粼粼金光。雲珈藍借口消食,獨自往湖邊走去。
“姐姐走得這樣急,是心虛了嗎?”雲綾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雲珈藍駐足回眸,看見雲綾羅提著裙擺走來,那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上堆著譏諷。
"你說笑了。"雲珈藍望向湖麵,“明日父王母後便回烏蘭了。你若真的聰明,就該好好與我相處,互做倚仗。”
"互做依仗?"雲綾羅尖笑一聲,"雲珈藍,你以為你的王妃夢能維持多久。很快,你就會和街邊螻蟻一樣,任人踐踏!而我,將是萬眾矚目的丞相夫人!"
雲綾羅的手不自覺抓上了雲珈藍的鐲子。雲珈藍任她抓著,隻是微微蹙眉:“妹妹若是實在喜歡我的鐲子,改日我讓玲瓏閣"
"誰要你的施舍!”雲綾羅猛地甩開她的手,“我才是備受寵愛的小公主,太後憑什麼給你賞賜,而沒有給我?”
湖風拂過,雲珈藍眼裡閃過一絲憐憫:"你喝醉了。"
“我沒有。”雲綾羅矢口否認。她頓了頓,“裴嬴川心裡一直隻有何柔嘉。你隻會被何柔嘉踩得狗都不如。你在裴嬴川眼裡,也隻是一個不起眼的物件。而我的林哥哥,從始至終都會隻愛我一個。”
"多謝妹妹關心了。"雲珈藍沒有興趣聽她說話,轉身欲走。
恰逢雨季,苔蘚濕滑。雲綾羅想起前世,惡從膽邊生,忽然抬手,狠狠向雲珈藍推去!
雲綾羅的手掌即將觸及後背的刹那,雲珈藍餘光恰好瞥見那道玄色身影出現行殿門前。裴嬴川負手而立,袖上蛇紋光華翻轉。
電光火石間,雲珈藍改了主意。她原本可以輕易避開,卻故意踩中青苔最厚處,繡鞋一滑——
"噗通!"
水花四濺。雲珈藍仰麵跌入湖中,特意選的位置水深恰好能沒過脖頸。
“救命!”雲珈藍扯著嗓子大喊,故意撲騰出誇張的水花。
岸上的雲綾羅呆立原地。
“我好像沒有碰到她啊?”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反正裴嬴川又不會來,現在是她的地盤。就算雲珈藍淹死了,又能怎麼樣?
“哼,”雲綾羅道,“你就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一直跟在不遠處的驚蟄見狀,忙扯聲尖叫:“公主落水了!快來人啊!”
諸多家仆往湖邊趕來。
紛亂呼喊聲中,一道玄色身影如離弦之箭掠過眾人。
雲綾羅看見,差點跌坐在地。
這道身影,她至死也不會忘卻。
“裴嬴川?他怎麼會來?”
湖水其實不深。雲珈藍透過蕩漾的水波,看見裴嬴川緊蹙的眉頭。她故意讓身體下沉,在被他攬住腰肢的瞬間,啟唇便哭。
“王爺王爺,妾身好冷,她欺負我。”
聽到這我見猶憐的聲音,裴嬴川無奈撇嘴,輕輕掐了下雲珈藍腰側皮肉。
"彆哭了,"他在她耳邊低語,低磁嗓音夾雜著幾分笑意,“有點假。”
雲珈藍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