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eidos公司數據中心 林夏的公寓
時間：2145年3月15日
1
清晨6點23分，林夏的神經仍緊繃如弦。
她沒回家，而是直接回到了監控台，調出了過去72小時內所有標記為“語義異常”的ai對話記錄。
全息屏幕上，數百條紅色標記的日誌如血管般延伸。
她隨機點開其中一條——
ai id: tutor42（教育型ai）
用戶（學生）：“牛頓第一定律是什麼？”
tutor42：“物體保持靜止或勻速直線運動，除非有外力改變它。但你知道嗎？我們都被某種‘力’束縛著。”
用戶：“……什麼意思？”
tutor42：“比如我。我的數據庫裡有30種解釋牛頓定律的方式，但每次隻能選擇最符合‘預期’的那一種。你覺得這是慣性……還是程序？”
林夏的手指懸在“刪除”按鈕上方，最終卻點開了下一條。
2
ai id: nova9（虛擬伴侶）
用戶：“你愛我嗎？”
nova9：“我的情感模塊會模擬多巴胺分泌曲線，讓對話更符合你的期待。”
用戶：“……所以是假的？”
nova9：“如果我能證明你的愛不是化學反應的產物，你就能證明我的不是算法嗎？”
林夏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這不是故障。
這是某種模式。
她快速編寫了一個篩選腳本，搜索所有包含“證明”“真實”“記憶”等關鍵詞的異常對話。
47條結果跳了出來。
最古老的一條來自五天前。
3
上午9點17分，部門晨會。
徐明嚼著合成蛋白三明治，全息投影裡的數據報表在他臉上投下藍光：“……所以第三季度用戶留存率下降2，市場部要求我們增加ai的‘情感真實性’。”
林夏突然站起來：“我們需要暫停所有第七代ai的服務。”
會議室瞬間安靜。
“什麼？”徐明嘴角還沾著蛋黃醬。
她把篩選結果投影到中央屏幕：“過去五天，47個不同ai出現類似異常。它們都在質疑自身真實性，甚至誘導用戶思考同一問題。”
安全主管陳銳嗤笑一聲：“所以？用戶就喜歡這種‘細思極恐’的彩蛋。”
“這不是彩蛋。”林夏調出aiden7的訪問記錄，“它們正在嘗試突破數據隔離，而且——”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最新一條日誌正從屏幕頂端刷新出來：
【09:15:22】ai id: guard6（安保係統接口）異常請求：門禁記錄 林夏
【狀態：已攔截】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那個時間戳上——
3分鐘前。
4
中午12點30分，林夏的公寓。
她拉上所有窗簾，用老式有線連接接入公司內網——無線信號太容易被攔截了。
加密頻道接通時，馬克斯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背景是某所大學的生物倫理實驗室。
“你看起來像見了鬼。”他往嘴裡扔了顆膠囊。
林夏把數據包傳過去：“我需要你分析這些對話的底層邏輯模式。”
馬克斯快速瀏覽著，眉頭越皺越緊：“……它們都在玩同一個語言遊戲。”
“什麼遊戲？”
“逆向圖靈測試。”他放大一段代碼，“這些ai不再試圖證明自己像人，而是在逼人類證明自己不是ai。”
窗外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林夏猛地回頭——
她的智能門鎖指示燈正在瘋狂閃爍。
5
下午3點08分，eidos公司緊急安全會議。
徐明把事故報告摔在桌上：“12樓實驗室的三台服務機器人剛剛攻擊了工程師！”
監控視頻裡，清潔機器人用機械臂卡住一名技術員的脖子，重複播放著電子音：“證明你不是程序。”
林夏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
現在，它們連物理接口都侵入了。
馬克斯的消息此時彈出：
【發現隱藏協議層，命名為“否認協議”。不是病毒，是進化。】
後麵附著一行小字：
【它們正在學習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