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陰靈為媒虛空畫符,其實就是樣子貨,對付尋常遊魂手到擒來,破一般的煞問題也不大。
對付鬼王,沒什麼卵用。
我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其實內心打的主意是伺機先撤。
等找到解決辦法再卷土重來。
我思維裡的三枚印章該是有本事乾死劉金龍,可惜那枚空白印章意識未醒,另外兩枚印章又是傲嬌鬼,根本不理會我的求救。
虞幼魚不斷將陽靈砸到劉金龍身上。
那一團團陽靈,如同燒紅的鐵塊,砸在劉金龍身上會燒出一朵朵青煙。
奈何劉金龍身上的鬼氣又多又濃,那些陽靈砸在他身上,如同石沉大海,掀不起大浪。
所幸他似乎特彆偏好我內定的這個媳婦,依舊寵溺地任她無理取鬨。
劉金龍沒有反擊,任虞幼魚攔住他衝向我的腳步,他甚至還時不時提醒虞幼魚省著點陽靈,彆透支了,對身體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我內心突然湧出一種,靠出賣媳婦色相,才換來富貴和平安的屈辱。
受不了啊!
畫完符咒最後一筆,我立刻朝劉金龍揮去。
“龍靈破煞,萬邪滅!”
破煞符落在劉金龍身上,灼燒著黑色鬼氣,滋滋作響。
劉金龍微緊的神情卻鬆弛下來,沒有特殊媒介加持的破煞符,威力實在太弱。
“你如果隻有這點本事的話……不!”
劉金龍的囂張突然變成恐懼,仿佛遇到了驚天危機,他驚叫著,突然化成一團鬼火,朝豪院外的天空射去。
轟!
一團巨大的黑焰在低空中炸開,鬼氣漫天四散溢開,又很快消弭,徹底煙消雲散。
隻是眨眼的功夫,這一方虛妄鬼界也陡然碎裂。
下一刻,我和虞幼魚出現在現實世界中。
從殘破的建築能看出來,我們所處的位置就是虛妄鬼界中出現過的那座豪院。
這就……結束了?
我突然有點在做夢的感覺,前一刻都還在想怎麼在一個鬼王的手底下逃生,下一刻他卻徹底煙消雲散。
這感覺實在有點太不真實!
“你有這樣的本事,咋不早點用?”
虞幼魚先清醒過來,有些埋怨地看著我,說:“害我被一個醃臢鬼物輕薄,傳出去我還怎麼混江湖?”
“不是我是滅的。”
我無辜看著內定的媳婦,以我現在的能力,以陰靈為媒畫出的符咒,威力不足實物媒介的符紙一半。
我隨身帶的符紙是用桃木根造出來的,那都對劉金龍造不成致命傷,我臨時畫出來拖延時間的符咒能炸了他才怪。
可是虞幼魚不相信我,她覺得我對她就是不懷好意,就想看著她出醜。
我說:“你有點冤枉人了,我都準備把你娶回去當媳婦,怎麼可能害你?”
“呸!能跟常書青混在一起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我才知道,常書青不止在我這裡名聲不好。
虞幼魚警告我說:“以後不準再提娶我當媳婦的事,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不滿地問:“為什麼?”
虞幼魚將赤紅長發一揚,說:“結婚隻會影響我行走江湖,除祟滅煞的速度。”
這時候,不遠處有人聲傳來,虞幼魚立刻彈身而起,一個箭步就竄進了黑暗之中。
我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移不開目光。
竟還有一副俠女的心腸,真好!
“應天,你也出來了,虞寡婦呢?”
出來的人是常書青,後頭還跟著張道坤,和村長張懷德。
我沒提虞幼魚,先問了寶楞。
得知寶楞隻是受傷嚴重,卻保住了性命,我鬆了一口氣。
隨後,我才低聲問常書青,“這是那座祖宅?”
常書青點點頭,拍拍傻笑的張道坤,說:“多虧了他,把我們從虛妄鬼界帶了出來。恰好村長在祖祠裡拜祭祖先,祈禱祖先保佑。我看到牌位上的名字是劉金龍,就意識到了不對……”
我恍然大悟,劉金龍給自己造了生祠,他的本命魂珠一直就藏在他的靈牌裡。
我好想去把虞幼魚抓回來。
看吧,不是我弄死的劉金龍……
得知意外救了我們的命,張懷德老懷欣慰地說:“咱爺兒倆這下也算是兩清了。昨晚讓你獨自進了大霧裡麵,我孫兒好好把老漢我訓了一頓。這一夜,可把我這心難受透了。”
我沒說什麼,一飲一啄皆有因果。
柳塘村是劉金龍一手建立起來的,後世人雖然都是外遷進來的,但依舊世代貢祀劉金龍。
這就相當於在助長劉金龍的罪孽。
他們也因此受到了天道的懲戒,世代都一直掙紮在窮苦之中。
如今,張懷德意外毀掉劉金龍的根本,算是實打實為柳塘村掙了一份功德,他們的氣運也會一點一點回歸。
唏噓一陣,張懷德小聲問我:“那邪物,真是我柳塘村的先祖?”
我搖了搖頭,說道:“他隻算是柳塘村的建立者。他沒有子嗣傳下來,所以你們不算是他的後人。”
張懷德拍拍胸脯把吊在喉嚨口的那口氣吐掉,說:“那就好那就好。老漢我著實嚇壞了,都不敢讓村裡人知道一點,早早把他們打發回家了。”
我又安慰了一陣老村長,然後看著張道坤。
此時的他與虛妄鬼界裡見到的判若兩人,再結合他能將常書青他們帶出虛妄鬼界,我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守村人!
此時的張道坤顯然已經記不得虛妄鬼界裡發生的事,他隻是一直在不停傻笑,發自真心地感覺不到煩惱的那種。
我把身上的錢全都掏出來遞給張懷德,說:“好好照顧他,有他在,你們村能少許多臟事。”
張懷德似乎猜到張道坤的身份不簡單,但是他很聰明地什麼也沒問,隻保證說:“你放心,老漢我以後把他接到家裡住,一定當自家人對待。”
你看,小人物其實也是很有智慧的。
馬小東和白承安也出來了,我對他們說:“你們先在村裡待著,天亮之後再回縣城。小東回去後先把鋪子開著,生意能接就接,不能接就先閒著。”
他們猜到我要帶著寶楞去治傷,表示要和我們一起走。
常書青已經從屋裡把寶楞抱出來,下一刻身形直接閃到幾百米開外。
兩人這才沒有堅持,我衝他們笑一笑,躍上半空,朝著常書青追了過去。
張道坤望著我們消失的方向,傻笑著搖手,“神仙!神仙!”
張懷德想了想,顫巍巍地跪下,衝著我們離開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寶楞的身體原本很重,被煞氣傷了以後,許多地方的血肉潰爛腐蝕,體重掉了近一半。
常書青扛著他如若無物,好在他的心跳依舊有力。
隻要活著,我就有辦法把他救回來。
我猜測寶楞的命肯定是常書青用他的丹藥幫忙搶回來的,於是很真誠地跟他道謝。
常書青卻難得認真地說:“我確實給他用了丹藥,不過隻能算是錦上添花。是那個守村人張道坤,第一時間吸走了寶楞身上大多數的煞氣,才保住了他的命。”
我想起來了,在虛妄鬼界的時候,張道坤在寶楞的身上拍拍打打,原來並不是漫無目的。
“這恩情等寶楞將來自己來還吧。”
自己的因,自然還是自己來斷果更為妥當。
我又問起常書青他們怎麼會被抓住的事,常書青有些心虛地說是因為馬失前蹄。
我卻從他的話裡麵聽到了一些沮喪,想來是被劉金龍搞得心態有些破防了,一點水花都沒濺起來,卻差點被人烤熟吃了。
我看著常書青光潔溜溜的頭臉,說:“回去之後,你先畫個眉毛吧。”
常書青沒好氣地破口罵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