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漢升說完以後,再次拉著羅芳芳向眾人磕了三個響頭。
所有人都因眼前這個少年的行為而沉默了。
但此刻的沉默卻並不是懷疑,而是因剛剛的懷疑而感到羞愧。
他們竟然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名為魄力的東西!
試問,這樣的少年怎麼可能會是大奸大惡的人?
即便曾經做過小偷,偷過東西,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如果把他們放在那種境地,他們也不見得就不會做出跟少年同樣的選擇,去偷東西讓自己活下來。
同樣的,如果把他們放在此刻的境地當中,他們也不見得就會做出跟少年一樣的選擇,放棄好不容易才有的父母和家庭,而選擇離開。
甚至為了能讓妹妹不跟著自己受苦,而選擇自己離開!
“兒啊……”
桂花嫂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羅漢升和羅芳芳,滿臉淚水道:“你和芳芳誰都不用走,就放心大膽地留在這裡,我盼了這麼多年才終於兒女雙全,絕對不能再失去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了。”
她看向藥匣子,目眥欲裂地說道:“藥匣子,你今天要是敢讓我的兒子離開,那我也跟著離開,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們母子。”
藥匣子此刻回過神來,心中也有了主意。
他對桂花嫂笑了笑,接著轉身麵向眾人,說道:“今天本來想請大家好好吃一頓,也告訴大家一聲我藥匣子從此以後也是兒女雙全了,卻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檔子事,讓大家見笑了。”
“藥匣子,你彆這麼說,大家都知道這些年你過得不容易,也知道你有了兒女之後激動的心情。”
“是啊,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事兒放誰身上恐怕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
在場的鄉親們紛紛開口道。
村長劉大剛則是聽出了藥匣子話裡還有彆的意思,不禁眉頭皺起,問道:“藥匣子,你想乾什麼?”
藥匣子苦笑一聲,說道:“村長,你也看到了,桂花她離不開我這對兒女,我也離不開桂花,既然漢升他要走,那我們一家子就跟著一塊搬走了,也免得大家以後擔心家裡會丟東西……”
說到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這輩子他全部都為了她活著了,他們夫妻早就是一個整體了,誰也沒辦法離開誰。
如果妻子真的離開他,那他不知道會擔心成什麼樣。
村長聞言,皺著眉頭,隻是看著藥匣子,卻始終一言不發。
事情發展到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
“藥匣子、桂花嫂,我們什麼時候說過要讓漢升離開了?”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所有人都扭頭順著聲音看去,隻見許援朝一臉無奈地看著藥匣子,“從開始到現在,這裡好像就沒人說要讓漢升離開吧?”
“啊?”
藥匣子愣住了。
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沒有人讓他認得這個兒子離開。
許援朝看向羅漢升,大聲問道:“漢升,有人說讓你走了?”
“呃……”
羅漢升錯愕了一瞬,回答道:“沒!”
許援朝沒有再理會他,而是看向村長,問道:“村長,你讓他離開了?”
接著又看向其他人,挨個問道:“還是你讓他離開了……還是你們誰讓他離開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言,表情有些尷尬。
似乎好像是沒有人提出來啊?
最後,羅漢升再次看向羅漢升,無奈地笑道:“漢升,根本沒有人要讓你離開啊,你搞這麼一出是乾什麼?”
距離羅漢升最近的一個大嬸兒,趕緊把羅漢升和羅芳芳兄妹扶起來,一邊幫他們拍打著身上的臟汙,一邊笑著說道:“是啊,這孩子,誰讓你離開了?”
羅漢升臉色通紅,卻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另一個大嬸兒則是把桂花嫂扶了起來,“桂花兒,你說說你,身體本來就不好,還動這麼大氣,你真把藥匣子當神醫啊,萬一真氣出個好歹來他救不了怎麼辦?”
“藥匣子,要走你自己走吧,漢升他們可不走,哈哈哈……”
有人打趣藥匣子。
現場頓時一陣哄堂大笑。
而原本低沉的氣氛,也在鄉親們的打趣中被驅散開來。
所有人再次回到桌子上,開始喝酒吃肉,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史寡婦來之前的樣子,像是剛剛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村長劉大剛端著一碗酒來到許援朝跟前。
“援朝,走一個?”
他笑著對許援朝說道。
許援朝急忙拿起自己麵前的酒碗,笑著說道:“要敬酒也該我去敬您,哪能讓您還專門跑過來跟我喝?”
村長沒有在意這個,和許援朝碰了一下,隨後一口把碗裡的酒喝乾。
見村長都乾了,許援朝也隻能一口乾了。
這時,村長拍著許援朝的肩膀,低聲說道:“援朝,今晚謝謝你了!”
許援朝愣了一下,隨後笑道:“這有什麼可謝的,即便我不說,村長您肯定也會說出來,畢竟鄉親們連我都能接受,一個小孩子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這個時代的鄉下人很樸實。
而樸實就意味著很多話說不出口。
所以許援朝隻是替他們把心裡話說出來了而已。
村長拍了拍許援朝的肩膀,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
等村長走後,許援朝重新坐了下來。
陸靈芝在一旁看著許援朝,臉上滿是崇拜的神色,兩隻小鹿眼裡滿是星星,“許大哥,你剛剛很棒哦!”
許援朝咧嘴一笑,很是享受陸靈芝的崇拜。
村長走後,沒多久藥匣子也端著酒過來了。
在藥匣子的身邊,還跟著桂花嫂,桂花嫂旁邊則是羅漢升和羅芳芳兄妹,她一手牽一個。
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一家人了!
“援朝,今天你真是幫了我大忙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藥匣子嘴有些笨,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什麼合適的話,最後隻好說道:“你明白老哥哥我的意思就行,剩下的話全都在酒裡了,老哥哥我先乾了,以後你要有什麼事,隻管來找我,隻要我能做到,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說完,仰頭把碗裡的酒乾完了。
接著又是桂花嫂帶著羅漢升和羅芳芳兄妹的感謝。
這一個接著一個人來感謝,反倒讓許援朝有些招架不住了。
等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心中鬆了口氣的時候,劉老憨卻又端著酒過來了。
“老憨哥,你不會也要謝我吧?”
許援朝滿臉苦澀,無奈笑道:“你也沒什麼事可以謝的著我啊!”
“老許,坐!”
劉老憨沒有和許援朝喝酒,而是讓他坐下,自己也順勢坐在了他旁邊。
許援朝被搞得有些蒙蔽,不知道劉老憨要乾啥。
正想開口詢問,劉老憨卻先開了口。
“老許啊,我問你,你和靈芝既然都已經領了證了,啥時候把婚禮給辦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