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輪廝殺落下帷幕。很快,來到了決賽。憲司特地找來夏溯。他把文件放在夏溯麵前。夏溯經過閱讀,知曉決賽中的對手名叫傑克。是角鬥場現任館長雇傭的角鬥士。上麵顯示傑克曾經身為雇傭兵,暴虐陰狠。
夏溯看著資料上的照片,突然想起她見過傑克,就在第二輪角鬥賽結束後。那天夏溯在角鬥場外溜達,看見草叢中有一個人。他蹲在地上一動不動,掰著手裡的肉塊,身邊圍著一圈貓。隻有當貓蹭過他的手背時,他才會伸出手,寬大的手掌像是陽光般籠罩住貓的脊背。
夏溯不禁好奇,不等她走上前,男人就發覺了夏溯。他站起身,身體如同山脈遮擋住陽光,夏溯瞬間陷入陰影。男人臉上纏滿繃帶,隻露出一雙藍眼睛。與資料中的一模一樣。
夏溯回想起這幕,很難把喂貓的傑克和資料上寫的暴虐陰狠聯係起來。
“你隻許成功,夏溯。”
憲司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決賽開始。
夏溯踏著這條無數稀世強者走過的路前進。她明白,自己將成為角鬥場裡永恒的冠軍。
“震,方向的是夏溯!兌,方向的是傑克!”
隨著主持人激昂的聲音響徹競技場,兩名角鬥士入場。
從漆黑的通道內,傑克和夏溯在同一時間踏入光明。
每當夏溯回想起,或者再次經曆和傑克的第一場角鬥時都會想到肉塊,血液,牙齒,心臟。
競技場內擠滿了人,燥熱的氣氛如同旋渦將所有人卷入其中。雷克斯站在競技場中央高聲宣布著這場戰役,兩道刺眼的聚光燈齊齊照在他身上。
“一邊是有史以來最年輕,也是最出乎意料的選手。一邊是經過數次人體改造的怪物。”
雷克斯因激動而變得尖細的聲音,夾雜著麥克風電流的滋滋聲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究竟誰才是地球上,人類中,的最強者?”
他越說越大聲,調動著觀眾的情緒,聲音變得沙啞:“最後誰會獲得勝利?”
音浪從觀眾席中爆破而起,這是再好不過的興奮劑。
傑克和夏溯同時向著對方前進。
二人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到了競技場中央,佇立在彼此麵前。
夏溯仰望著傑克,傑克低頭看著夏溯。
傑克死死盯著麵前這個身型矮小的女性。作為一個角鬥士,力量和體型是重要因素,而夏溯顯然不符合大家對角鬥士的刻板印象。
夏溯沒有絲毫在意吵鬨的觀眾,揚起一個笑容。
“嗨,傑克。”
夏溯盯著傑克硬朗眉骨下的眼睛。
湛藍的眼睛由一望無垠的大西洋凝結而成。細看好似能從瞳孔中尋見翻卷的海浪。平靜卻富有極致的力量。後來,夏溯無數次沉溺於這片海洋,也無數次失去。
傑克被夏溯突如其來的招呼說的一怔。她的語氣很友善,這讓傑克有些無措,陰沉的表情變得僵硬。
這時雷克斯舉起手,一聲令下,天與地都在沸騰。
傑克的影子徹底將夏溯籠罩,在所有人灼熱的目光下,兩人朝著對方的臉打出了自己的第一拳。
夏溯借助蹬地的力量起跳,成功打在了傑克臉上,傑克的拳頭也毫不留情的撞在了夏溯的麵門。兩人雙雙扛下攻擊,都紋絲不動,手上的動作不停,一拳接著一拳的朝著對方擊打。
雷克斯站在高台上,興奮地為觀眾解說:“夏溯居然能以誇張的體型差硬扛下傑克的拳頭,這根本不可能!”
體型的優勢很快顯現,傑克憑借著高大的身型壓製住夏溯,結實的拳頭如同暴雨般頃刻間砸在每一寸肌膚之上。夏溯被打的連連後退,隻能用雙臂擋在麵前防守。傑克接連出拳,根本不需要喘息,即將把夏溯逼到柵欄前。
夏溯突然俯身,在地麵以右手作為支撐點側滑,成功脫離傑克的攻擊範圍。顯然麵對如此誇張的體型差,硬扛攻擊肯定行不通。夏溯很久沒和傑克對打,想再體驗一下傑克強勢的肉體詮釋的極致力量。
傑克健碩高大的體魄是夏溯對純粹的力量的向往和敬仰,是所有生物對於力量最原始的渴望。
夏溯開始了脫力。仿佛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逐漸變軟,與內臟一起液化在皮膚之下。整個人無力的塌陷,五官被拉扯又聚攏,所有部位徹底融為一體,最終化為一灘水。甚至連意識,也散為了氣體,從肉體中升起。
無形無狀的水,極端的柔卻內涵著最堅硬的剛。
就現在,夏溯衝了出去。
在蹬地發力的瞬間,夏溯身上的每一絲肌肉纖維再次聚縮在一起,液態的軀體重新凝聚為固態,成功逾越了人體的桎梏。
夏溯以無與倫比的爆發力直線踹向傑克。雙腳踹在傑克腹部,傑克被這股力量踹的飛速向後退去。他的兩隻腳用力按在地麵,劃出兩道痕跡。傑克試圖增加摩擦力,減緩速度。
沙塵翻滾。
夏溯此時應該已經穩住身形,落在地上。可是夏溯隻感覺自己的身體依舊在以非凡的速度向前移動。夏溯感覺有一段經過千錘百煉的鐵鏈禁錮住自己,將身體牢牢往前拽。
是傑克抓著夏溯的腿,借著她撞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一起向後退。夏溯根本無法掙脫。
傑克和夏溯一同撞在了競技場邊緣的木柵欄上。傑克背後的木板一塊塊斷裂,凹陷,紮出尖銳的木刺和呻吟。夏溯看著眼前的事物翻倒,雙腳感受不到結實的地麵。
傑克掐住夏溯肋骨的位置,將她舉起,越過肩膀。傑克雙臂的肌肉緊繃,抓著夏溯快速的向前甩去。夏溯感受到扣在皮膚上手指的壓力突然消失,眼前的競技場被抽成絲絲縷縷的模糊線條。然後就是呼嘯凜風蹭過耳旁,身體連同意識被拋向遠處。
夏溯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回地麵。她在身體脫離控製的最後瞬間,伸手勾住了傑克的脖子。夏溯借助傑克自身的體重在空中調轉了方向,雙腳踩入傑克的頸窩,踹在喉嚨上。順勢借力起跳,在空中縱向旋轉了半圈,拉出一定距離,然後穩健的落回地麵。
雙方在第一輪的試探後都沒取得便宜。夏溯再次開始脫力。還不等傑克反應,夏溯已經衝了出去。
“這種速度,根本看不清!”
雷克斯大聲喊。
夏溯不見了蹤影,隻留下無數個虛影在場上極快地穿梭。白灰色的透明線條將競技場織成一張淬毒的蛛網,傑克像是一隻被牢固粘束的飛蛾,困在中央。他被白色的濃煙所淹沒,拳頭打擊實體的聲波不停從身體各處擴散開來。
一道道熱浪拍打在觀眾席上,夏溯與燥熱擦邊而過,輕快的停在了最初的位置。她的拳頭被濃烈的白煙所包裹,炙烤著皮膚。
競技場周圍的柵欄幾乎全部被毀壞,每隔二十厘米就呈現出凹陷。木板儘數爛掉,化為足以刺穿皮膚的武器。傑克依舊佇立在原地。白煙纏繞著他的軀體,伸出崎嶇的爪子紮進肌肉,在冷空氣的驅趕下,才戀戀不舍的淡去。
夏溯以競技場的柵欄作為跳板,從一側蹬到另一側,在經過傑克時利用蹬柵欄的速度打出數拳。
腥鏽的液體如同洶湧的洪水頂上喉嚨,血液搔癢著嗓子眼。傑克感覺像是有一萬隻透明的蠕蟲在喉嚨裡爬行,黏膩的軟肉不斷摩擦食道,刺激著肌肉進行乾嘔的動作。
身體裡的內臟全部錯位。橫膈膜向下擠壓,將胃和肝膽縮聚,泥濘的糾纏成一團。左右肺在往不同的方向分裂,緊貼著肋骨,肺裡的空氣叫囂著要攀出氣管。五臟六腑四分五裂。
無法思考。傑克的腦子催促他趕緊將喉嚨裡的血液吐出。但他的毅力淩駕於這具軀體和大腦之上,就在傑克即將把血硬生生的咽下時,夏溯一腿鞭打在傑克腹部。血液終於得償所願,砸向地麵。
傑克彎下腰,血液順著喉嚨湧出,摔在地麵的一刹那炸開。殷紅的鮮血飛濺,給空氣劃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傷痕。慶幸的是那種令人瘋狂的感受也剝離了大腦。
血腥味朝著四周蔓延,鑽入所有觀眾的鼻腔。
傑克深吸一口氣,緩慢直起身,毫不在意的將口腔內殘留的血液啐在地上。
主持人眨眨眼,露出驚訝的表情,驚歎:“這樣居然都沒問題!怪物這個稱號名不虛傳!”
夏溯在鞭腿後,退到了離傑克不遠的對麵。她並未給傑克喘息的機會,下一秒拳頭已經揮在了傑克臉上。
頭骨是拳頭發泄的最好之處。下巴,臉頰,無一幸免。傑克還未從剛才的連擊中徹底恢複,他卻接下所有攻擊,在間隙中尋找著機會。
夏溯感到小臂傳來一陣痛意,她被傑克抓住了。剛剛傑克看準時機忽然側身,雙手把住了夏溯的手臂。他一腳絆住夏溯,腰部發力扭轉,卡在雙手之間的手臂折斷開來,骨頭從肘部刺穿。夏溯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脆響。
夏溯被拎起,傑克單憑一手握住了她的脖子。手指發力,夏溯逐漸無法呼吸,視線變得模糊,臉頰和脖子處的血管凸起,整張臉褪去血色。她抬起左腿,二十六節脊椎接連扭轉,帶動盆骨,接著大腿,小腿,將腳背猛甩在傑克的下巴上。
傑克的大腦在狹小的腦殼內瘋狂搖晃,迫使他鬆開夏溯,向後仰去。趁著傑克失衡墜在地上,夏溯用左臂圈在他的下顎,右臂橫在腦後,左手從下往上握緊右臂關節處。接著用右手掌抵在傑克腦後用力向前推,雙腳纏在腰間,身體繃成弓形。
“裸絞!夏溯想用裸絞終結傑克!”
雷克斯半個身子越出欄杆,緊張的注視著在地上纏鬥的兩人。隨著觀眾的喝彩,夏溯的手臂越收越緊,可惜她的一隻手臂已經骨折,力量無法達到最大限度。
觀眾席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傑克竟然不顧缺氧的副作用,筆直的站了起來。夏溯依舊掛在他身上。
雷克斯喊道:“是令人崩潰的體型差!裸絞居然對傑克沒有絲毫作用!”
傑克雙腳騰空後垂直向下,用頭撞向地麵。沙塵被震到空中,將傑克和夏溯團團包圍。
等到沙塵散去,兩人已經分開,在地上晃晃悠悠的想要起身。兩人頭部都摔的血流不止,粘稠的血液泡在發絲間,從額頭滑到下巴。
夏溯在傑克背上形成裸絞,所以頭的位置要高於傑克。在砸向地麵時,也是夏溯的頭率先碰地,因此她受到傷害要高於傑克。
果不其然,傑克搶先站起。眼前的事物扭曲變形,但是他撐著身體走到夏溯麵前,此時的她還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夏溯顫栗著的瞳孔無聲的訴說頭部傳來的痛意,她的腦袋要裂開了。
傑克起跳,雙腳墜進夏溯的脖頸。
傑克龐大的體重和地球的重力壓在了夏溯的喉嚨處,氣管,食道和頸椎擠在了一起,無助的窒息感席卷了夏溯的大腦。眼前蒙上了一層黑。意識脫離了肉體。
“夏溯被踩到失去意識了!比賽是否就要結束!”
雷克斯聲嘶力竭的吼聲晃動著競技場,觀眾席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叫聲。
一瞬間,呐喊著的意識被拽回大腦生鏽的牢籠。
夏溯猛吸一口氣,雙手握住傑克的腳腕,用力一扯,踝關節順勢脫位。傑克震驚的看著握在腳踝處有力的雙手,隻感覺左腳一軟,失去了幾秒的平衡。
短暫的幾秒就足夠了。
即使窒息感仍然不絕的回蕩於胸腔內,夏溯還是蹬地起身,用彙聚了全身力量的一拳打在了傑克臉頰上。脫臼的腳踝讓傑克無法發力,隻能憑借一隻腳試圖減緩衝擊力,可無濟於事。
隨著足以震動臟腑的悶響,他整個人撞在了競技場邊緣的木柵欄上。
尖銳的木刺紮進了後背,傑克勉強扶著柵欄站起。夏溯也不好過,頭部的撞擊和咽喉處的攻擊讓她意識模糊。
傑克的腳踝脫臼,而夏溯的左臂骨折。
傑克的身體開始下沉,十指以一種猙獰的形狀勾進掌心,兩手上下交錯伸在胸前。
“傑克難道要拖著夏溯進入地麵戰?”
雷克斯賣力的講解,心中不禁為夏溯捏了把冷汗。因為巨大的體型差,隻要傑克絞住夏溯,那麼夏溯掙脫的機會為零。
夏溯小幅度的橫跳,雙手舉起,等待傑克的攻擊。
傑克前衝,他防備著任何夏溯拳頭的動作,眼看就要把她撲倒在地,結果卻是自己被打的後仰。
就當所有人以為夏溯要用手部動作阻止傑克時,她上前用出一記膝擊。傑克的下巴受到重創,膝蓋的硬度是下巴無法比擬的。
夏溯又接上一記肘擊,緊接著她的身體向斜後方傾斜,另一隻手臂向後拉扯,頭也跟著後仰。
聖潔的白光覆蓋了她的雙眸。呼吸,骨骼,肌肉,凝為一體。
夏溯揮出了最強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