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畫麵消失,回到漆黑一片的狀態,隻剩下皎潔的月亮與星辰在夜空中發亮。
百姓們雖回到家中,躺在木床上,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忙碌了一天,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往常一沾枕頭就能立刻睡著。
然而此刻,腦海中一直浮現出秦王做的樁樁件件,以及青州百姓臉上洋溢著的笑容,不由牙齒都快咬碎了。
憑什麼!
憑什麼同樣是泥腿子!
他們就能在秦王的治理下,過得如此滋潤!
每日裡能吃的飽飽的,身上的衣裳也乾淨整齊,還有那什子休息的日子!
想到這些,勞作後身上累的腰酸背痛的百姓,眼眶一酸,這日子怎麼就過得那麼慢呐……
民間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如同乾柴一般,隻需要一點火星,便能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尹修回到書房,在昏暗的燭光下,俯身寫下一件件現在能做的事情。
前些日子出府,還有百姓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朝他打招呼,詢問他有關於殿下的事。
天幕傳播範圍如此之廣,目前來看殿下此時應當是安全的,可如今自己與殿下相隔甚遠。
倘若殿下出事,自己即便有心,遠水也救不了近火。
殿下獨自一人在宮中,麵對天幕所言的內容,必定很是慌亂無助。
唉,天幕真是……
就不能隻讓忠心於殿下的人才可觀看嗎?
想到年幼的殿下會被天幕嚇得不敢說話,緊接著被皇帝質問,到了夜晚躲在被子裡偷偷哭泣,
尹修腦補一番,隻覺得心如刀絞。
隻盼那昏君不要傷害自家英明的主子才好。
如今隻有自己一人能拯救殿下於水火!待本官想想,要如何做才好……
國都。
這幾日,蕭青雲隻上了兩天早朝,之後便直接翹掉了。
朝堂上的官員們每次見到他,就像看到了稀世珍寶,不管是阿諛奉承、還是廢話連篇的,一股腦都往他身邊湊。
蕭青雲實在不理解便宜父親什麼眼光,朝中能好好辦實事的官員壓根沒幾個。
早朝時眾人儘說些廢話,一點實質性的內容都沒有,簡直是在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小九。”
蕭睿擦著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踏進房門:“今日怎麼又不去早朝,可是身體不適?”
這幾日,蕭睿被小兒子毫不留情的話語和態度打擊,早已徹底放下了皇帝的架子。
一開始,他還需要把下人全部支出去,才開始低聲哄勸。
到現在,即便他在下人麵前,也可以自然的低頭認錯了。
畢竟他還端著架子,與其他人一比,豈不是更襯得他喜怒無常、難以親近?
如今所有人都要和朕搶兒子,比如柳太傅!整日找些吃的玩的來探望小九。
真是胡鬨,他就沒有自己的兒子嗎?為什麼要來找朕的兒子!
一想到原本嚴肅正經、又帶有讀書人清高氣質的柳太傅,如今那番模樣,蕭睿就覺得自己仿佛被欺騙了。
朕當時怎麼就覺得他格外靠譜呢?
這簡直是引狼入室才對!
“太早了,起不來。”
蕭青雲似睡非睡,迷迷糊糊回答了一句。
最近便宜父親的改變他也看在眼中,不管過去怎麼樣,至少現在相處還算融洽。
既然無法避免與他產生交集,那就一切順其自然吧。相處舒服就繼續做對表麵父子,要是不舒服他也不會委屈自己。
最重要的是,天幕中的他和現在的他,都沒真正吃過虧。
沒必要對一些還未發生過的事耿耿於懷,那不是懲罰彆人,而是在折磨自己。
蕭睿看著昏昏欲睡的小兒子,有些擔憂的摸了摸他的額頭,感受到溫度正常,這才稍稍鬆一口氣。
幼童體質較弱,極易夭折。
雖說現在是夏季,但也容易發熱生病,進而導致身體不適。
夏季氣溫高,降溫困難,小孩子發熱了免不了身體會虛弱一陣子。
彆看蕭睿身為皇帝,但在帶孩子這塊可算不上新手了。
“我兒能否告訴父皇,為何不願去早朝?”
蕭睿在蕭青雲身旁坐下,拿起扇子輕輕為他扇著風,語氣平和的詢問這事。
小九第一次沒出現在早朝時,他還以為是孩子生病了,下朝後匆匆趕來,卻發現人家正在床上睡的正香。
當時和小九一說,答應的好好的,可隔天早朝,依舊沒見到人家的影子。
熟悉後,他也明白與小九的正確相處方式了。
有問題直接問,人家也不是藏著掖著的性格,總比自己在那兒猜來猜去要好的多。
“父皇不覺得,早朝時來來回回商討的都是些無關緊要之事嗎?”
蕭睿耐心解釋:“沒有大事才好啊,這正表明國家太平。”
“那為何不改成十日一上朝呢?急事,就緊急處理,其他事便集中起來一並解決。
這般既能提高效率,又能節省時間,豈不是更好?”
蕭睿一愣,下意識回複:“這…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慣例啊。”
“一直如此,難道就一定對嗎?”
蕭睿頓時語塞,是啊,一直沿襲的慣例,難道就真的毫無問題嗎?
怎麼朕在位這麼久,就沒想做出一些調整呢?
蕭青雲把便宜父親問的懷疑人生後,也不再多言,翻身繼續休息。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格外嗜睡。為此他還特意給自己把了把脈,發現身體沒有異樣後,這才放下心。
睡著後還挺舒服的,渾身暖洋洋的,就像泡在溫水裡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