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戰家人各自忙活開,去找裡長的,去陳家和曹家找人幫忙的,還有自己上山尋人的。
黃土屋子裡,一下安靜了下來。
戰平和黃葉兩個小廝也去了。
戰家老夫人看著自己這曾經意氣風發的小孫子,此刻一個人靠坐在牆邊,一言不發。
輕輕歎了一聲。
“祖母知道,你心裡著急,”老夫人拄著拐杖走了過去,伸手,輕輕摸了摸戰南星的發頂。
戰南星趕忙低頭,不讓老太太看到他眼底的紅。
放在他頭頂的手很溫暖也很和藹。
一如他兒時闖了禍,被罰跪祠堂,祖母進來寬慰他那樣。
“也彆怪自個兒身上有傷,不能一直陪著昭昭,”老夫人溫聲勸道:“昭昭那孩子,就算日後你傷好了,也能一直陪著她麼?”
戰南星猛然抬眼,發紅的眼睛看進老夫人的眼睛裡。
祖母的眼睛,透著睿智和看透人生的了然。
戰南星心念一動。
“你也看出來了,那孩子本事大,有些本事,甚至超出了我們一般人的認知。”戰老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戰南星的發頂。
“祖母喜歡她,自然希望你們能一直好好的。”
“但是可能某天,她會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我們跟不上她的腳步。”
“也可能哪一天,她會突然消失。”
“娶了她,彆怪自己跟不上她,也彆怪她不等你,珍惜當下。”
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消逝,居住地燃起星星點點的燭光。
戰南星坐在角落裡。
空曠的屋子,仿佛還在回蕩著祖母說過的話。
“珍惜當下……”
另一邊,戰家人分彆去尋人手上山找人。
裡長家中,郭氏碰了一個釘子。
“你們家就讓一個媳婦自己上山去砍樹?”裡長坐在一張竹編的小椅子上,吧嗒吧嗒地吸著水煙,“你們是不知道這大山的可怕,現在秋天了,野獸都急著找獵物好過冬呀!”
“裡長,就求您幫忙派些人手,幫著我們上山一起找人吧!”郭氏都快急出眼淚,“我們也知道錯了,不該讓她一個人上山的。”
裡長吸了一口水煙,發現堵了,又磕了磕,不慌不忙的。
“人都沒有下來,說明就是走深了,要麼乾脆就成了野獸的食物了。”
“我也沒必要給你們人手,這大晚上的,誰也不想進山。”
郭氏見自己好說歹說都不行,“我們可以給銀子的!隻要幫我們把人找下來,給報酬,不白上山的!”
聽到有銀子可以賺,裡長眼皮掀起,想到管平樂和這家人有舊,到底還是鬆了口。
“那行,明日天亮了,我幫你們召集人手……”
郭氏哪裡還能等到明日白天,“您行行好,今晚就給我們安排人手,一個晚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啊!”
裡長搖頭,說什麼都不答應。
郭氏一急,就要給裡長跪下了。
身後伸來一隻手攙住她,到底沒有跪倒。
郭氏一回身,這才發現是林氏去通知了曹家的人過來了,正是曹芽攙扶住她。
“不是我為難你們,實在是晚上,大家都不樂意去送命的。”裡長放下手中的水煙。
“可是……”郭氏還要說什麼,話頭被曹芽截住。
“不用可是了,找人要緊,我帶了家裡一些漢子來幫忙,陳家也在路上,一會兒大家在山下集合。”
“多謝。”郭氏趕忙道謝。
曹芽帶著郭氏出了裡長家的門,往山邊走去,“以後彆隨意給人下跪,沈姐姐不會想看到自己家人跪彆人。”
郭氏眨眨眼,默默點頭。
火把的光亮照著曹芽稚嫩的臉,郭氏覺得自己明明比這個小姑娘大了許多歲,怎麼現在反倒要人家教訓她了?
還教訓得這麼有道理?
聽到人漸漸走遠了,裡長清了清嗓子,那個想賺戰家錢的男子出來了。
“得,他們這是上趕著大半夜去喂野獸呢?”男子舔著後槽牙說道。
“沒辦法,勸不住,”裡長又撈起了那隻水煙杆子,“早讓你們兄弟幾個賺些錢,自不量力,又何至於現在人都找不到。”
男子嗤笑了一聲,抱著胳膊,“估計一路過來,身上的錢財花銷得差不多咯!”
裡長又吸起了水煙,“都窮!”
漠北大營裡,管平樂正背著手看兵士操練,手有些癢癢地摩挲著腰上的手槍。
“報——”
一個兵士跑過來,半跪回稟,“將軍,一個自稱戰北辰的男子來了,說想見您!”
“哦?”管平樂眼睛一下亮了,“快請進來!”
兵士回去沒多久就帶著風塵仆仆,滿臉焦急的戰北辰來了。
管平樂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六叔,我都把你家眷安頓好了,還有什麼地方不行你就儘管和兄弟開口!”
戰北辰驀然站定腳步,看了眼管平樂十分自來熟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
這位武德將軍開口閉口就是六叔。
戰北辰想了想,直覺其中一定有誤會,不過現在不是說開的好時機。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這次來,是想向您借一些兵卒,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啊,咋的了?”管平樂疑惑。
戰北辰把自己家三弟妹上山失蹤的事情說了,管平樂聽了,更是疑惑,拉著戰北辰走到一旁無人的地方,一把拍上戰北辰的胸口,小聲問道:
“這還不容易,哪裡要人去找。”
“你的無人機啊!”
“掏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