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擰開了汽油瓶蓋,正要把裡麵的液體澆一些到篝火上。
“有人過來了!”
沈昭昭聽出來,這是在外圈守著的郭氏的喊聲,趕忙抬眼看去。
人太多了,瞧不清。
“我去看看。”曹芽垂眸看了眼沈昭昭手中的汽油桶,沒有多問,隻是給她丟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曹芽說完,身體一彎,就從人群中鑽了出去。
沈昭昭把手中的汽油倒了一些到已經變小的篝火上。
霎時間,火苗猛地躥高。
“哎喲!”舉著防雨布的壯漢嚇了一大跳,猛地一個跳腳。
曹家的那個族老眯著老眼,擦了擦眼睛,見篝火確實變得猛烈了,長長出了一口氣。
“老天保佑。”
“叔公,哪裡是老天保佑,”曹夫人抱著曹越,臉上已經看不出哪裡是雨哪裡是水,“沒有戰家三媳婦,我們都要死。”
曹家族老看了沈昭昭一眼,不得不承認,他老了,看人也沒那麼準了。
見沈昭昭把火又重新燒旺了,大家心中都長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喘勻,外圈又出了岔子,喊聲說話聲嘈雜成一片。
“娘嘞,過來的那個是義募士嗎?”
“太慘了!”
“快幫著救人呀,戰家三公子的箭法很準啊……”
沈昭昭瞧不清外麵的情況,心中有些著急,正想著把汽油交給旁人顧著火,自己出去瞧瞧,正四下看有沒有可信任的人,一轉頭,就見曹芽回來了。
“怎麼樣?”
沈昭昭趕忙拉著她問道。
“是一些受了傷還沒死的義募士,”曹芽說道,“他們可能商量好了,拚著一口氣往我們這邊來。”
她說著,抿了抿唇。
遠的瞧不清,能瞧得清的,堪稱慘烈。
有傷重的,在地上趴著也要往這裡來。
還有傷得不重的,還沒跑兩步,就被後麵撲上來的狼咬斷了脖子,壓在地上大快朵頤。
沈昭昭皺了皺眉,直覺這些人拚著一口氣過來,不一定就是為了求生。
曹芽和她的看法一樣。
“有些人想要過去救人,我攔住了,”曹芽接著說道,“這些狼已經瘋狂了,我怕這些受傷的義募士身上的血腥氣刺激狼群往我們這裡撲。”
“做得好。”沈昭昭咬著唇點頭。
她給過這些義募士活命的機會,是他們自己多疑,拒絕了。
沈昭昭聽曹芽這麼說,還有些不太放心,畢竟夢中的情景太可怕。
“我去外圈看著,你幫忙顧著火,”有了曹芽,沈昭昭就可以放心把手中的汽油交給她。
“見火變弱,就澆一些些,千萬彆多。”沈昭昭說道,“每次澆的動作務必要,這裡麵和燈油是一樣的東西,助燃的,但是比燈油厲害得多,動作慢了,火會順著油燒上來。”
“非常危險。”
曹芽鄭重接過汽油桶,點頭應了。
把篝火托付給曹芽之後,沈昭昭擠到了外圈,來到了驢車邊上。
有幾個人也在驢車邊上。
戰南星靠著江虎的支撐,站在驢車上,手執弓箭,注視著義募士那邊。
“三公子,你手上就是弓箭,幫他們把狼射死吧!”
“我也知道你們戰家和他們之前有過一些矛盾,可是隻要你抬抬手就能救人了,為什麼不救呢?”
“是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沈昭昭走了過去,留意到這些勸戰南星救人的,都是護送義募士一路過來的鏢師。
“三少夫人也過來了,正好,”王頭正苦口婆心地勸戰南星用弓箭救人,無果,一轉頭,就看到沈昭昭也來了。
趕忙拉著沈昭昭。
“三少夫人,你快勸勸你家夫君。”
“之前是對不起你們,但是我也有錯,你們都能救下我們,怎麼就不能順手救一些義募士呢?”
“他們有人都傷得不行了,還拚著一口氣爬過來求救,你夫君就這麼冷眼看著。”
王頭急死了。
“昭昭。”戰南星垂眸,看向沈昭昭,開口就要解釋。
她會不會也覺得自己冷血?
明明手中就有弓箭,卻沒有救那些受傷還拚命想要過來的義募士。
“你聽說我解釋……”
他可以讓彆人說他見死不救,唯獨不想她也這麼看他。
沈昭昭示意他彆多說,“曹芽和你們說過吧,彆救人。”
戰南星點頭。
沈昭昭說道:“聽她的,彆救。”
戰南星懸著的心一下就放了下來,一直緊繃的唇角也鬆了一些,輕輕勾了勾,“嗯”。
她沒有誤會,就好了。
戰南星不再關注身邊勸自己救人的鏢師們,而是繼續緊盯著前方。
“不是,那個姑娘隻是告訴其他人不要衝出去救人,”王頭畢竟和義募士多日相處下來,怎麼都不能看著人過來求救了,還無動於衷。
“三公子,你手上有弓箭的。”
“你隻要幫著他們把狼射死,他們就能過來得救的!”
沈昭昭把正在苦口婆心勸人的王頭拉了一把,力道之大,差點把人拉倒。
“王頭,我夫君要留意那邊狼群動向沒空向你解釋。”
沈昭昭看了一眼戰南星。
“他身上有重傷,強撐著站著而已,每每射出一箭,他身上的傷口都有崩裂的風險。”
王頭聽了,張口結舌,“我我……我不清楚……”
沈昭昭示意他繼續聽,“還有,見死不救是因為那些義募士受傷了,如果讓他們過來,血腥氣可能會刺激狼群無視篝火向我們撲來。”
“王頭,說句不好聽的。”
“我夫君沒有給他們一人來一箭,讓他們聽天由命,已經是仁至義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