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全業把曹芽臉上的諷刺給忽略得徹底。
隻覺得自己這閨女自從那次差點摔下山崖之後,整個人一日比一日更通透,更貼心。
一點就通啊!
“你弟弟這不是年歲也小,我打算帶著他一起過去借住一晚。”曹全業示意曹芽過去開口。
曹芽起身,二話不多說就往戰家的方向走去。
曹全業樂嗬嗬地去找了曹夫人,說明了今晚他帶著兒子一起去住戰家的帳篷。
曹夫人這些日子都挺消停,隻守著自己兒子。
聽到這個好消息,一張苦瓜臉也露出了笑容,急忙哄著拉著一張小臉的兒子:“越兒,你今晚可以去住帳篷了!”
“真的?”曹越自從出生起就養尊處優,在驛站還能勉勉強強睡著,可是在野外,他就整宿睡不著了。
聽說有帳篷可以睡,小孩子的好奇心就冒了出來。
“還不快謝謝爹?”曹全業哈哈笑,抱著曹越,“要是沒你爹的本事,你可睡不著帳篷!”
曹全業大踏步地走了幾步,看著戰家那邊,
隻等戰家來人請他們父子倆過去。
“來了!”曹全業有些得意地抱著曹越,迎著來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戰家的方向背著火光,等人走近了,曹全業才發現來人竟然不是沈昭昭,而是戰家的二媳婦郭氏。
曹芽一張小臉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走在大馬金刀叉著腰的郭氏身邊,像一隻可憐的小雞崽。
“你看,還麻煩你親自過來請我……”曹全業話剛剛起了個頭兒,就被郭氏截住。
“曹家家主,您老怎麼說曾經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怎麼想的?”
郭氏可不是一個會跟人客套的人,開口就直戳曹全業的肺管子。
“哪有一個長輩,見彆人家有頂篷子,就惦記上把人家媳婦擠掉,自己過去睡的?”
“您老知不知羞啊?”
曹全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終於聽出來了。
戰家來人,不是來迎他的,是來損他的。
郭氏一張利嘴,越說越帶勁:
“那頂防雨布是我家昭昭買來的,您要是有需要,就自己也去買一張,不就行了?”
“您倒好,自己舍不得掏這個錢,還惦記著和我家三弟困覺,我都聽不下去了!”
“不是,我沒想……”曹全業縱使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周圍的差役和陳家人,還有曹家的一些宗族兄弟也都看著他,對著他指指點點。
“沒想到平常看曹家家主人模人樣的,怎麼惦記人家小姑娘的東西呢!”
“哎,沒聽到啊?哪裡是惦記東西,純粹就是惦記人!”
“就是,人家戰家的二媳婦都說得清楚,是那老不修的看上了戰家的三公子哩!要同人家困覺哩!”
“呸!太不要臉了!戰家落敗了,也不能這麼被羞辱啊!”
“戰家三公子確實生得好看,隻是沒看出來,這姓曹的通吃啊……”
曹全業的臉色從紅轉青,又從青轉白,好不精彩。
什麼叫他要和戰家三公子困覺?
這說的是人話嗎?
曹全業想趕緊把郭氏的嘴巴捂上。
可是架不住,人家是個婦人,和他授受不親。
曹全業又抱著小兒子曹越,急得原地轉圈,“快彆說了……”
郭氏叉著腰,瞪著眼睛,義正言辭,“咋的,您老想和我家三弟困覺,還不讓我說了?”
“您和我家三弟睡在一處,讓我家昭昭睡哪兒?”
“沒有的事!”曹全業一張老臉黑人如鍋底,“我就是讓曹芽去麻煩一下沈氏,讓她幫忙留意一下,哪兒還有賣這防雨布!”
“芽兒,你怎麼還傳錯了話!”
曹全業把所有的鍋都推到了曹芽的頭上。
曹芽還沒開口,曹越倒是先哭嚎了起來,小拳頭雨點一樣落在了曹全業的頭上。
“臭爹爹!”
“你明明同我說,今夜帶著我去睡戰家的帳篷的!”
“我不管!”
“我就要你同戰家三公子困覺……唔!”後麵的話,被曹全業儘數捂了回去。
曹越的哭喊聲更大,剛剛沒有聽清的,沒有留意的人都聽到了,一雙雙眼睛都瞧了過來。
曹全業恨不得把手上的兒子埋進地裡,然後自己也跟著一頭栽下去。
“咳,這是怎麼了?”林氏也走了過來,客氣開口,“曹家家主頂天立地的男子,怎麼會這樣說話呢?”
“二弟妹,一定是你傳錯話了哦!”
“大家彆看了,誤會,都是誤會。”
有林氏打圓場,曹全業終於勉強算是找了一把梯子下去,把哭嚎的兒子一把塞給曹夫人,衝著林氏拱手。
隨後,逃也似地溜回了角落裡。
沒臉見人了!
“呸,老不修的。”郭氏翻了個白眼,輕聲罵道。
“好了,”林氏心裡是門兒清,不過看在到底都要同行一路的份上,給人留了一份麵子。
“曹妹妹,以後你爹再為難你,你就儘管來找我,我幫你懟死他!”郭氏衝著曹芽擠擠眼。
“多謝戰家二嫂。”曹芽輕輕福身,轉身過去安撫曹全業去了。
“這個曹芽,剛剛同你說了什麼?”林氏拉著郭氏問道。
郭氏“哎”了一聲,把剛剛曹芽紅著眼睛過來找到她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了林氏聽。
“那曹全業自己想住昭昭的帳篷,自己不好抹開麵子,就把曹妹妹叫過來開口。”
“曹妹妹說,她要是跟昭昭開這個口,以後都要沒臉見昭昭了。”
“求我幫她想想法子咯!”
“我這一聽,轟地一下,火氣就衝著腦袋去了,然後大嫂你都看到了……”
林氏聽了,稍稍沉思片刻,輕笑了一聲,“我說昭昭怎麼和這個曹妹妹走得挺近的,敢情也是個聰明人。”
曹芽自己不忤逆自己爹,也不對沈昭昭開口,隻管把郭氏這個炮仗筒點了。
隨後,林氏四下看去。
待她把整個場地都看了一遍,才莫名地轉過臉來看著郭氏:
“二弟妹,三弟和昭昭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