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笙兄弟誤會了。”
戰南星一本正經解釋。
“這位是沈氏,我腿傷了之後,謝家就退親了。”
趙平笙嘴巴張得老大,目光一會兒看沈昭昭,一會兒看戰南星,確定是自己鬨了個誤會之後,趕忙衝著沈昭昭作揖道歉。
“是我不好,先入為主了。”
“誤把嫂夫人當作旁人,是我的不是。”
沈昭昭原本就不在意,趕忙寬慰他,“無妨,也是我沒有提前同你解釋。”
“他之前就這麼喚你?”戰南星在沈昭昭身邊,輕聲問道,“為何不解釋?”
沈昭昭硬著頭皮。
戰南星的目光越發銳利,她的臉皮有些發熱。
總不能說生活太無趣,想看你戰南星怎麼應對尷尬?
“對了,”沈昭昭不搭理戰南星,硬生生地起了一個話題,“咱說正事,趙縣令,剛剛我們下山除了救治傷員,還有一些人不幸去世了。”
“是,我看到了。”趙平笙沉聲應道,“我回頭會催促裡長儘快安排他們下葬。”
沈昭昭搖頭,“還有一個情況,就是傷員中,有一個得了麻風病的女子,她還傳染了她丈夫。”
這下,趙平笙真的嚇了一跳。
“我有治療麻風病的特效藥,已經安排他們吃了,隻要休養好就沒有什麼問題。”
沈昭昭接著說道:
“還有預防的藥,也安排村裡人和我們這些流放的人吃了。”
趙平笙一臉不可置信,“麻風病沒有得治啊!隻要發現一例就是整個村子封起來……”
“如果您不信我的醫術,可以先安排人封了仙源村,等確認了藥效再解封。”沈昭昭不勉強。
趙平笙點頭,隻能折中用這個辦法了。
“活人都好辦,”沈昭昭看著山下,“麻煩的是那些屍體,我們不清楚他們其中有沒有被感染的。”
人已經死了,也吃不了藥。
“麻風病會通過皮膚接觸傳播,所以,我之前建議裡長把屍體全部火葬。”
沈昭昭無奈攤手,“裡長表示有難度。”
她能做的就是把可能的後果說出來,做不做得到,就是裡長和縣令大人的事了。
趙平笙沉默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點頭,“這事我會安排人手去辦。”
趙平笙和戰南星又說了一會兒話,又問了龍扒發生時候具體的情形。
“我們當時聽到一聲很大的轟隆聲。”沈昭昭回憶著說道,她印象裡,就算發生泥石流也不應該有這麼大的聲響。
“會不會是天上的雷聲?”趙平笙皺眉,追問道。
沈昭昭搖頭:“不會,這更像是地裡的悶響。”
趙平笙思慮了一會兒,拱手告辭,“多謝嫂夫人相告,我一會兒帶人去上遊看看,二位且先休息。”
告彆了趙平笙,沈昭昭扶著戰南星回了戰家人之中。
天上雨早停了,隻是地上還濕著。
遮雨布用不著了,這會兒被黃鵑好生收著,見沈昭昭過來,趕忙幫她鋪在地上,“趕緊休息,今夜我們輪著守夜。”
沈昭昭還要再說什麼,被黃鵑攔住了。
“這是老夫人的意思,說你今日下山忙碌,讓你一定要休息好。”
“替我謝祖母。”沈昭昭也確實累,不再推辭,在防雨布上躺下,看到了一旁站著的戰南星。
“一起啊。”
沒道理她一個人睡大覺啊。
戰南星稍稍猶豫,就被沈昭昭一把拉得跌坐了下來,正好就在她身邊。
沈昭昭從空間裡掏出一個被單子蓋在兩人身上,就這麼靠著他合眼休息。
“為什麼不同趙平笙解釋清楚?”迷迷糊糊中,戰南星的呼吸就在耳旁。
沈昭昭知道,他是在說趙平笙誤把她當作謝家小姐的事。
她閉著眼睛,困倦的腦子成了漿糊,輕輕哼了一聲,“謝小姐才情好,讓人誤會才好呢,這樣你多有麵子。”
驀然,腦門被彈了一下。
沈昭昭不得不睜開眼睛。
這一睜眼,就對上了戰南星嚴肅的目光。
“昭昭,我就說一次。”
“你既然決定嫁我,留在戰家,我就當你是我的妻。”
“我可能……沒什麼用,但我會儘我所能,愛護你,尊敬你,並不認為你的才情比旁人差。”
“日後有人認錯你,你就該解釋清楚。”
“你是沈昭昭,不是旁人。”
桃花眼本該是含情脈脈的,突然嚴肅下來,沈昭昭居然有點怕。
怕他認真了。
“知道了。”
她一把拉過被單,蒙住了腦袋。
困倦卻一掃而空。
眼前都是黑暗,心裡還在回味著他剛剛說過的話。
這樣古板嚴肅的男人,有時候,還挺有安全感的。
沈昭昭想著心事,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清楚,隻隱約感覺有人把她蒙在頭上的被單子拉了下來。
還小聲地說:
“彆悶著自己。”
睡夢中,沈昭昭笑了笑。
她再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聽到有人就在她身邊說著話。
沈昭昭沒睜眼,默默地聽著。
是趙平笙在和戰南星說他昨夜上山去檢查的事情。
“南星兄,這事我得當先和你說……”趙平笙話沒說完,就被戰南星一聲“噓”給打斷。
“莫要吵擾她。”
而後,沈昭昭豎起來偷聽的耳朵被戰南星給捂住了。
沈昭昭無法,隻能安排自己醒著聽了。
“我醒了。”
戰南星轉頭就看到沈昭昭乾巴巴地看著自己,立即收回手,掩飾地清了清嗓子。
耳朵有些不自然地紅了。
“那我可以說了麼?”趙平笙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昨夜在山上的發現,著實讓他坐立不安。
迫不及待需要一個能信任的人給他出個主意,定定神。
“趙大人請說。”沈昭昭坐起身。
他們在野外都是和衣而眠,倒是不用避諱什麼。
“南星兄,嫂夫人,昨天說起那聲巨響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了,”趙平笙急匆匆的說道。
“所以我問了裡長,原來這裡之前是有一條溪從山上流下的,前朝一次地動,上遊山石崩塌,截斷溪流,形成了堰塞湖。”
“我去查看了,堰塞湖不見了,四周散落的碎石有火藥的痕跡,應是當初截斷溪流的山石被炸開,也就是你們聽到的悶響。”
趙平笙一口氣說了一堆,最後,艱難地下了個結論。
“這場龍扒不是天災,是人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