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腳程都快些,去前麵村子投宿!”
差役高喊了一聲。
聽到能投宿,被大雨澆得七零八落的三家人都振奮起了精神,互相攙扶著對方往前麵趕去。
“這雨真是大啊,夏天的暴雨都是一陣陣的,這雨都下了大半日了。”
“哎,我眼睛都睜不開了。”
“現在還好了,你還有個鬥笠戴著,要是沒有戰家那個小媳婦求了差役,咱們這會兒都成了落湯雞了。”
“可不。”
說話的是陳家的人,感念著沈昭昭的好,陳雋特意走得慢了些,來到了戰家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多謝您家孫媳,讓我家老爺子有把傘撐著。”
一把年紀的人,可經不住大雨這麼澆。
老夫人心裡雖然很高興,麵上卻不顯,擺擺手,示意都是沈家教導得好。
她不居功。
“都排好了,進村!清點人數!”差役過來趕人。
陳雋趕忙快步回了自己家的人群中。
沈昭昭跟著隊伍進了村,經過村口的一棵老樹,仰臉左右瞧著。
隻見兩山拔地而起,對這村子呈現夾擊之勢,人走在村裡,都能感覺到山勢形成的壓迫感。
這不是一個適合人居的地方。
江虎帶著隊伍進了村,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裡長木老二,頂著大雨,把三家人分散到了三處民房中借宿。
江虎自己帶著差役們借住在裡長家中。
沈昭昭跟著戰家人一起進了分配給他們借住的農家,主屋是當地村民居住,一個莊稼漢模樣的男子把他們帶到了狹小的耳房。
木門早就腐朽了,一推就開。
“你們今夜就住這裡,”男子露齒一笑,十分憨厚的模樣。
沈昭昭跟著戰家人走了進去。
耳房四方落地,除了灰塵,就是一堆亂七八糟的農具雜物。
呼吸之間,儘是混著塵土味的潮濕氣息。
郭氏皺著鼻子,揮了揮空氣中的塵埃,“勞駕,能不能給我們一些席子之類的?”
總不能讓他們都睡在這灰塵都有一指厚的地上吧?
憨厚的男子伸手,粗聲粗氣地說道:“熱水一鍋一兩銀子,一套被褥一兩銀子,一個白饃一兩銀子。”
說得賊溜,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生意了。
郭氏一口氣差點梗住。
原本還以為今日沒有住在驛站能省些,哪裡想到,農家借宿也有自己的生意。
“我們不需要。”沈昭昭走了出來。
那漢子癟了癟嘴,顯然為今日自己沒有分到肥羊而感到失望,目光掃過亂七八糟的耳房,“行吧,那你們今晚就挨餓吧。”
“狗日的木老二,儘把沒錢的往我這裡塞。”
臨了,轉身走的時候還罵了裡長。
待人回了自己房間裡,郭氏衝著正房呸了一聲,“真是白長了一張老實巴交的臉,算盤珠子崩了我一臉,敢情都拿咱們當肥羊宰呢!”
“什麼都是一兩銀子,著實黑心了些。”一向內斂不抱怨的林氏也忍不住說了一句。
“那咱們今夜可怎麼過呢?”黃鵑看著地上厚厚的灰塵,“我先去找個笤帚打掃一下。”
說著,她就要出門。
“稍等。”沈昭昭叫住了她,把自己包袱拿出來,伸手進包袱的同時,從空間裡拿出包子來。
空間裡沒有時間的流逝,從戰家順出來的包子到今日還是新鮮的。
隻是今日分完,所剩不多了。
“我去鎮上采買雨具的時候順便買了包子。”沈昭昭睜眼說瞎話,讓戰家人把包子分一下。
早上在鎮上的時候,被丁大牛鬨退貨給打岔了,不然她得采購一些食材帶上。
“跟著三嫂有包子吃!”戰之瑤樂嗬嗬地拍著彩虹屁。
“我們這一路上,都多虧了弟妹照顧,”林氏說著有些愧疚,她這個當大嫂的,都沒怎麼照顧弟弟和弟妹們,相反,老是要昭昭照顧她。
“都是一家人,咱們不說兩家話。”沈昭昭把包子分完,自己也拿了一個包子,三兩口啃完,走到了門邊,看著大雨有些出神。
這個村莊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前世,她是經過組織特殊訓練出來的軍醫,跟著同伴數次出生入死,對於周遭的自然環境有著非常敏銳的直覺和判斷。
黃鵑吃完了包子,跑出去找了笤帚回來清掃。
戰家的人幫著把滿地亂堆的雜物清理到一處去,連一向拖後腿的楊氏也不吭氣地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隻有沈昭昭一個人靠在門邊上沒有動。
戰家人也都沒有多說一句。
在他們心裡,沈昭昭就算不乾活,也有不乾活的道理。
戰南星一直在關注著沈昭昭,見兩個小廝都去幫忙,他自己撐著黃泥牆,靠著一隻腿站了一起,一步一挪地到了沈昭昭的身後。
順著她的視線看出去,大雨滂沱。
什麼都瞧不清。
戰南星能看出她有心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