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休整,塞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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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走在戰家人中間,看著腳下的雜草。

初始,這些雜草還挺短小幼嫩,稀稀拉拉的。

如果有蛇,一眼就能看到。

隨著隊伍行進,綠油油的草越來越密,從隱約還能看到黃土地,到後來隻能看到自己的腳脖子。

沈昭昭打量著前方的草地。

一望無垠,看不見邊際。

她停下了腳步。

這一幕,和她夢中的場景基本重合了。

莫名的,她有點心慌。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她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推演事情的發展。

戰家人都做了萬全準備,腿上綁了嚴嚴實實的茅草,都佩戴了雄黃。

按理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強按下心頭的不安,可是還沒走幾步,這種巨大的危機感又一次翻了出來。

按都按不下去。

“沈姐姐,我們家還好聽你的,沒有把茅草扔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曹芽走到了沈昭昭身邊。

“我瞧著前麵的草長得更高,十有八九是有蛇的。”

曹芽狀似歎息地感慨了一句:

“好多人都把茅草扔了,萬一真捅了蛇窩,恐怕會指望沈姐姐你來救他們呢!”

沈昭昭心頭一個激靈。

是了。

她在這些人麵前展現過醫術,救活一個卡喉的小孩。

甚至,巡邏的差役也見過她給戰南星換傷藥。

若是夢境重現,這麼多人被毒蛇咬傷,她的小藥箱就是給得出蛇毒血清,她也不能大規模拿出來用。

一用,她的秘密就暴露了。

若是不用,見死不見,差役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多謝。”

沈昭昭看著身邊一臉無辜的曹芽,衷心謝她。

曹芽笑了笑。

心照不宣地快步走回了曹家人中間。

“大人!”

沈昭昭高聲喊了一聲。

“我有事要報告!”

丁大牛守著戰家這塊,看著腳下漸漸變高的草叢,正在心裡犯怵。

乍然被沈昭昭這麼一吼,嚇得一個激靈,人也一蹦三尺高。

“蛇在哪?”

神經緊繃的丁大牛輪換著踮著腳,四下瞧著。

生怕蛇來咬他。

郭氏沒忍住,笑出聲。

滿眼都是戲謔。

要不是丁大牛是差役,這會兒她就已經呸過去了。

之前不是挺能的麼?

還說要聽楊含柳也不能聽她們家昭昭的。

怎麼這會兒嚇成了耗子膽兒了!

隊伍前麵,江虎也緊繃著神經,用手中的木棍開路。

突然,隊伍後麵有些亂了,他急忙停住,掉頭回來。

“怎麼回事?”江虎目光落在丁大牛身上。

丁大牛臉紅脖子粗,抬手就指著沈昭昭:“頭兒,戰家這婦人裝神弄鬼。”

沈昭昭喊的那一嗓子,把他麵子都給喊沒了。

哪有差役在押送的犯人麵前丟臉的!

丁大牛咬緊後槽牙,大手掏出長鞭。

他這回無論如何要給沈氏一點厲害瞧瞧!

不然她還真當自己無所不能了。

“大人。”沈昭昭沒空去搭理丁大牛,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江虎說:

“您也瞧見了,這處的草越來越茂盛,再往裡走,隻怕真的有蛇蟲。”

“頭兒,你彆聽她……”

江虎舉起手。

丁大牛一句話說了一半,還有一半憋在喉嚨口,一張粗獷的臉從脖子紅到了腦門。

“繼續說。”江虎肅著臉,對沈昭昭說道。

如果之前他是抱著以防萬一的想法,讓手下人都塞了乾茅草,現在看到快要沒腳脖子的雜草,他不得不慎重考慮沈昭昭的建議。

這條路,他來來回回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條溪。

更是第一次見到這大片草地。

而沈昭昭,一個閨閣女子,看看書就能知道。

“大人,大家都走了一整日,日頭都斜了,不妨休整一下,沒有塞茅草的,隨地抓些青草塞一下褲腿,以備萬一?”

沈昭昭隻是提出自己的建議。

決定權還是在差役手中。

江虎沉著臉。

隻要穿過這片草地,就能趕在天黑前到達前麵的鎮子。

如果休整耽擱了,晚上在荒郊野外趕路,怕會遇上野獸。

江虎沉思了片刻,還是聽了沈昭昭的。

“原地休息一盞茶的時間!”

差役得了江虎的令,高聲吩咐。

“都彆磨蹭,腳邊上的草摘一些塞褲腿裡!”

“都塞嚴實了!”

這下,隊伍中那些把茅草扔了的人開始手忙腳亂地拔自己腳邊的雜草。

這些草也沒長出多久,還嫩著。

一扯就是一把稀碎的草葉子和滿手的綠汁。

他們也顧不上了,隻管扯了往褲腳裡塞。

前麵的草長著,天知道會不會真有毒蛇。

誰都不想被咬一口,上西天。

戰家人這下倒是輕鬆了些,聚攏在一起,席地而坐,趁著這個空檔休整。

黃鵑拿出來昨夜沒有吃完的白饃分了,一家子好整以暇地啃著白饃,看著彆家人忙碌。

“我就說,咱還是得聽昭昭的。”郭氏嗓門大,有意無意還往丁大牛的方向瞥。

這個差役,眼神有毛病。

她家三弟妹厲害著呢!

哪裡是那個楊含柳能比的。

而趙九三也在努力勸丁大牛,“你也趕緊塞了,前麵的草更長,十有八九有蛇的。”

丁大牛黑著臉,握著手上的長鞭,傲然而立,粗著嗓門:

“有蛇怕個勞子?”

“老子八歲就能扯著蛇尾巴當鞭子甩了!”

讓他這會兒低頭?

還是向一個犯官家的婦人低頭?

他丁大牛可是七尺男兒,做不到!

趙九三勸得口乾,去一旁溪水裡打水喝,臨走還罵了一聲:

“倔驢。”

丁大牛哼了一聲,鼻孔出氣。

要他聽那個沈氏的,他名字倒過來寫!

前頭,楊家的人也在狼狽不堪地扯著地上的草。

綠色的草汁把麻布褲子都染綠了一大截,還是塞不滿。

“大姑娘真是的,沒她多事,咱們也塞乾茅草了。”楊家的一個旁支婦人怨懟地瞅了一眼楊含柳。

“彆囉嗦了,趕緊塞吧。”她丈夫也皺著眉,手上綠綠的,“塞了掉,掉了塞,根本不行啊!”

“就是,這些草一扯就碎了。”

“咱以後可不能聽大姑娘的,什麼都不懂,就愛顯得自己能。”

楊含柳也綠著手,彎著腰,拚命給自己褲腳裡添料。

塞了掉。

掉了塞。

耳旁,都是抱怨她的聲音。

楊含柳狠狠拔了一把雜草,直起腰,背上的傷口摩擦著麻布衣裳,疼得很。

她更惱了,把手中的雜草一扔,拍了拍自己綠油油的手:

“我還偏不信了。”

“這草也是剛剛長出來不久的,哪有這麼正好就有蛇。”

“就算有蛇,不一定就是毒蛇。”

“你們願意聽彆家人危言聳聽,不願意信自家人,你們聽就是。”

“到時候一條蛇都沒有瞧見,你們一個個穿著綠了一截的褲子,可彆怪我笑話!”

說完。

楊含柳抬腳就當先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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