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過來，跟趙叔叔說再見。”江白叫著江兮兮。
小家夥很乖，一聽江白的話，就跑了過來。
老趙對小家夥笑著，說：“兮兮，不說再見，說晚安。”
“好，晚安趙叔叔。”小家夥糯糯道。
“兮兮晚安。”
老趙也是笑著，揮手回應。
見江白遲遲不肯離去，便催促道：“好了，回去吧。”
江白這才牽著江兮兮，轉身離開後勤部
在回家屬大院的路上。
江白回想著老趙說的‘不說再見，說晚安’，突然就覺得很傷感。
他知道，老趙很舍不得兮兮。
在這三年裡，把兮兮當親生女兒一樣
兮兮也很喜歡老趙。
剛開始學走路的時候，還是老趙扶著她，教她的。
想到明天老趙要離開這裡。
江白想了一下，問小家夥：“兮兮，你覺得趙叔叔好嗎？”
“好。”小家夥當即回。
“趙叔叔要走了，咱們去送送他，好不好？”江白直接問，雖然老趙讓他不要送，更讓他不要告訴兮兮。
但他知道。
在老趙軍旅生涯的最後一站。
老趙心裡肯定是想他送的，肯定是想兮兮送的。
“好。”
“可是趙叔叔要去哪裡呀？”
小家夥一臉著急問道。
江白笑了笑，說：“趙叔叔啊，是去小莊叔叔那裡，就是我們住的那個大大的倉庫那裡。”
聽到這個。
原本著急的小家夥。
一下就釋然了。
小莊叔叔那個地方，她跟爸爸能過去的。
她笑了起來，奶聲奶氣道：“小莊叔叔那個地方呀，那兮兮以後去看趙叔叔，還能看到小莊叔叔呢，嘻嘻嘻嘻…”
“對。”江白笑著應了一聲。
“那可太好了呢。”小家夥很高興。
看到女兒開心。
江白也是高興得不得了。
第二天。
一大早。
江白就起床了。
他看了一下時間，還早，把江兮兮叫了起來，洗漱，吃早飯。
吃完了早餐。
他又去安排了一下新兵班的訓練。
然後帶著江兮兮去了後勤部。
跟老趙一起退伍的，還有其他連隊的幾個老兵。
那幾個老兵都有戰友來送行。
唯獨老趙一個人，心裡空落落的。
不過，他也沒有很失落，是他讓戰友們彆來送自己的。
而且好多以前一起打過仗的戰友，都不知道他今天要走。
看到旁邊另外幾個老兵，跟戰友們的告彆時，哭得那叫一個丟人。
他有點慶幸。
還好沒有叫人過來送行。
不然的話。
他也會這樣。
打仗，那子彈打腿上，他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他可不想，在這最後的時刻，讓戰友們看笑話了。
就在這時。
一個稚嫩的聲音傳過來。
“趙叔叔！”
“趙叔叔！兮兮來啦。”
老趙循聲看過去，是江兮兮，正朝自己飛奔過來，跟在身後的還有江白。
他下意識轉過身去。
這一瞬間，眼眶都紅了。
小家夥跑過來，看到趙叔叔背對著，以為趙叔叔不理她，然後委屈著，跟江白說：“爸爸，趙叔叔不理兮兮呢。”
一聽這個。
老趙連忙揉了一下眼睛。
回過身來，笑著，故作淡定道：“兮兮，你怎麼來了？趙叔叔沒有不理你啊，剛才趙叔叔沒看到你呢。”
小家夥一聽，這才奶聲奶氣說：“那好吧。”
這可把老趙給萌得。
看著小家夥就是笑。
這時，旁邊有一個兵認出來江白，當即敬了一個軍禮，喊道：“首長好。”
另外一個戰友，於是小聲問著：“哪個連的？”
“帶個小孩，跟後勤部老趙這麼熟，不用想，肯定是零二六的。”
“你說是那個被軍區破格提升為少將的奶爸？”
“對，就是他。”
這個兵一聽是零二六的那個戰神，當即也是朝江白敬了一個軍禮，“首長好。”
聞言，江白隻是笑了一下，回應道：“你們好。”
“退伍不褪色。”
“離開部隊，到了社會上，彆給冷鋒丟人。”
“是！首長。”
“是，首長。”
“…”
幾個退伍的老兵，回應著。
江白笑了笑，轉身看向老趙。
老趙也是一笑，埋怨道：“不是讓你不來的嗎，你怎麼…”
“行了。”
“我還不知道你，以前最喜歡熱鬨的一個人，就這麼一個人偷偷地走？心裡肯定不舒服。”
江白笑著說。
老趙聽罷，也是一臉苦笑道：“龍騰，我發現最了解我的還是你啊。”
“確實，剛才看到其他退伍的老兵都有戰友來送，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我看到他們一個個哭得跟娘們似的，我還跟自己說，看吧，還好沒讓你們過來送我。”
聞言。
江白笑了笑，問：“怎麼？想哭了？”
“怎麼可能。”
老趙一臉不屑，道：“我趙某人什麼時候哭過，當年在戰場上，被敵人用槍打穿了一整條小腿，我沒哭過吧。”
江白笑著，說：“對對對，沒哭過，你趙某人是誰呀，那可是兵王。”
順著江白的話，老趙道：“兵王不敢說，但當年，我在a組那會，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對，你趙某人就是第一！”江白說。
“第一…第一。”
老趙說著，說著，往事曆曆在目，像放電影一樣，在腦子裡浮現出來。
突然一下子，哽咽起來。
“龍騰…我…”
老趙哽咽著，帶著哭腔。
江白知道老趙想說什麼，安慰道：“好了，老趙，什麼都不用說了，都明白。”
說完，跟老趙雙手緊握著。
很多年前，他們就是這樣從戰場下死裡逃生的。
想到這是老趙最後一次穿著軍裝，作為一名軍人時
江白也不由得，感同身受。
部隊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
但當你要離開時。
當你發現這一次走後，再也回不來時。
那個時候，在你的腦子裡，隻有愛，隻有割舍不斷的回憶，那回憶裡，不管是痛苦的，還是歡樂的，在此刻，都是最珍貴的，最美好的。
想到這裡。
江白眼眶紅了。
看到江白這樣，老趙笑著調侃：“龍騰，你小子也會哭啊。”
江白沒有吭聲，隻是看著老趙，回想起他們以前一起並肩戰鬥，一起訓練流血流汗的日子。
像落日的光輝一樣，發出最後的光芒。
從這以後，或許這段回憶將要永久被塵封起來。
直到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觸景生情，再次被翻出來，隻不過那時，恐怕已經沒這麼悲傷，難過。
老趙剛說完。
看到江白眼眶都紅了。
一下就沒忍住，眼淚直流，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跟江白抱頭痛哭。
這時，旁邊的大巴車司機，按了一下喇叭。
送彆老兵的軍官，見帶著大紅花的老趙，還跟戰友絮叨，便叫著：“那個兵，快點！”
老趙聽了。
擦了一把眼淚，正好，他也不想再在江白麵前哭了，已經夠丟人了。
“好了，龍騰，我走了。”
說完，他又抱了抱兮兮。
小家夥看老趙臉上還有眼淚，用小手擦了擦，還奶聲奶氣道：“趙叔叔不哭了，爸爸說了，愛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呢。”
聽了這話。
老趙一下樂了出來。
摸了摸小腳的小腦袋，然後轉身離開。
江白牽著江兮兮跟上去。
那個送彆老兵的軍官，下意識要去攔著江白的去路，道：“哎呀行了行了，彆耽誤大家時間了。”
“不好意思啊。”
江白也是很客氣說。
“我再跟他說兩句話。”
那個軍官一看，有些不耐煩，問道：“你哪個部分的？怎麼不守規矩呢，這車都等好一會了。”
江白聽了，先是道歉說：“真不好意思啊。”
然後才道：“我是零二六的。”
這個軍官一聽零二六。
再看旁邊有個小女孩。
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都嚇白了。
當即敬軍禮道：“首長好。”
“首長不好意思。”
軍官臉色鐵青，道著歉。
心裡那個叫一個後悔。
後悔剛才不該那麼說話。
這可是零二六的戰神。
不過。
江白並不介意。
都是自己的戰友，而且他也隻是履行自己的職責。
想到這裡，他笑了一下，說：“不用緊張，沒事的，你也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我不怪你，做得不錯”
“首長！”軍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低著頭。
“好了，我就去說兩句話。”
說完。
江白來到大巴車的車窗前，敲了敲。
讓老趙打開車窗。
老趙上車又哭了一鼻子。
江白看到他臉上淚痕還挺重的。
不過，他知道老趙愛麵子，就沒糾結這個，而是直接說：“老趙，出去了，先去找小莊，一定要去找小莊，留在東南市。。。。”
其實，江白知道老趙的性格，可能不會去。
所以才這麼再三叮囑。
“你要不去的話，我可真生氣了。”
聽到江白這麼說。
老趙也是答應道：“行，我聽你的，去找小莊，留在東南市。”
江白這才稍微安一點心，擺擺手，跟司機說：“走吧。”
大巴車緩緩離開。
老趙站在車裡，朝他，還有兮兮，揮著手。
其他的那些退伍老兵，也都是揮著手，向曾經的戰友，向這個冷鋒特種大隊，揮手做最後一次告彆。
他們都是把自己青春貢獻給部隊的老兵。
他們在部隊裡都有著自己的故事。
這些故事，將由留下的那些戰友，講給即將來部隊的新兵蛋子聽。
這個時候。
江白突然想起來一句話，老兵不死，隻是凋零。
目送著老趙，還有大巴車上的那些老兵離開。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
抱著女兒，來到實彈射擊訓練場。
今天新兵班的訓練內容就是實彈射擊
鄧振華和史大凡兩個班長，已經在安排黃子滔，楊小蜜他們進行熱身。
隻見幾個人排成一排。
每個人手上都端著一把自動步槍，呈瞄準姿勢。
槍管上都吊著一塊磚頭。
這種訓練，之前他們都訓練過。
所以，場麵還不算很難看
雖然歪歪斜斜的，已經有些人，堅持不住了。
但起碼不像上一次一樣，一直有人換手，一直有人打報告說堅持不住了。
這讓江白感到很欣慰。
此刻。
老遠，鄧振華和史大凡就看到了江白。
兩人感覺不對勁。
因為江白的情緒一看，就很低落。
眼眶一看，也是紅的。
於是，命令新兵班道：“全體都有，原地休整一下。”
聽到這個命令，黃子滔他們瞬間鬆了一口氣，趕緊甩了甩手臂，因為一直端著，酸疼得不得了。
見到這個狀況。
要放在以前，史大凡和鄧振華兩人，肯定要調侃一下。
不過，現在，他們可沒那個心思。
兩人迎麵走向江白。
“龍騰。”
一走到江白的跟前。
史大凡就詢問道：“怎麼回事？”
江白聽了，強笑了一下，反問起來：“什麼怎麼回事？你們不好好訓練，跑過來乾什麼呢。”
“行啦，龍騰，你還把我們當不當兄弟，沒事，我們會這麼問你，你眼睛都紅啦，就差沒寫在臉上。”鄧振華說。
這時，江兮兮撅著小嘴，糯糯道：“鴕鳥叔叔，剛才爸爸都哭了呢，趙叔叔也哭了，流了好多好多眼淚。”
一聽小家夥都暴露了。
江白也沒法隱瞞，隻好笑了笑，如實說：“沒什麼事，就是老趙走了，心裡難受。”
“什麼？老趙走了？”
老趙也是鄧振華的班長。
雖然沒有跟江白的感情那麼深。
但也是他的老班長，也是老趙曾經帶過的兵。
而且，他也沒聽說老趙要退。
所以一聽到這個。
他有點驚訝，震驚。
史大凡也是一樣，問道：“龍騰，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吧，剛走。”江白說。
鄧振華和史大凡兩人一聽。
垂頭喪氣。
很失落。
“這個老趙，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鄧振華埋怨道。
“他也沒跟我說，還是我猜到的，今天本來說不讓我過去送，不過我想了一下，這個老趙最喜歡熱鬨的，要是讓他一個人走，他肯定很失落，所以我帶著兮兮過去送送他。”江白說。
知道老趙連江白也沒告訴。
鄧振華心裡也算平衡了一點。
史大凡笑了笑，道：“他不讓我們送，肯定是不想我們看到他哭。”
說到這裡，史大凡衝江白笑了一下，打聽起來，“龍騰，老趙哭得很難看吧。”
“是挺難看的。”江白笑道。
“老趙笑起來都難看，哭的話，能不難看嗎。”鄧振華說。
幾個人調侃著。
相視一笑。
可下一秒。
卻是惆悵若失。
他們三人都是老趙帶過的兵。
彆看鄧振華和史大凡兩人表麵上笑嘻嘻的，還調侃老趙醜。
可江白知道。
他們心裡有多難受。
見鄧振華已經有些繃不住，江白開口道：“傘兵，注意點，被新兵班的人看到你掉金豆子，有損形象哈。”
鄧振華一聽，連忙揉了一下眼睛。
史大凡看到，破涕為笑，調侃起來：“沒事，傘兵又沒什麼形象。”
“嘿…你個死衛生員，你才沒形象呢。”
“我怎麼著，長得也比你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