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真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腳步放得極輕,穩穩地送到了林墨麵前。
“林居士,請用茶。”
林墨接過茶杯,吹了吹熱氣,輕呷一口,其實不過是幾塊錢一斤的口糧茶。
他瞥了眼旁邊站得筆直的守真,忍不住調侃道:
“謝謝你的茶,不過講真,要不你去正一道吧,至少正一道可以娶妻生子,比在全真這四不像要好多了。”
守真臉色一肅,抱拳躬身,一字一句道:“林居士慎言,守真一日為全真弟子,終生不言背叛師門。”
他也就是隨口一說,對什麼正一道全真道的,他壓根不熟。不過守真這人,確實是個死腦筋,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樣的人,修道也好。
畢竟是真的恪守原則。
一旁的夏至見氣氛有些僵,連忙打圓場,“林小哥,你是在等他們回來?”
“嗯。”
林墨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有些事得當麵交代清楚,我懶得說第二遍。”
話音落下,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窗外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三個人,三種心思,誰也沒再開口。
片刻後,林墨則是站起了身,走進了另外一個房間。
那裡睡著一個小女孩,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女孩。
夏至和守真對視一眼,都沒有動。
他們心裡清楚,以林墨的實力,真要對他們不利,早在進門時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所以現在攔著也完全沒有必要。
林墨站在床邊,目光沉靜地打量著她。
雙目緊閉,呼吸平穩,就像是普通睡覺的女孩子。
隻不過這一覺屬實是有些久了。
這小女孩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光合作用。
光是消化體內吸收的靈氣就能讓她活很久。
就是體內靈氣的量有點多,估計得再睡一段時間才有可能醒過來。
他轉身走出房間,夏至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幾分藏不住的憂慮,“林小哥,那孩子她”
“沒事,不用擔心她。”
夏至忍不住說道:“哪能不擔心啊,這不吃不喝都這麼多天了,我們都開始考慮要不要弄一些營養液給她掛著了。”
“你給她掛營養液,你是嫌她睡得不夠久?”
林墨沒好氣地說道。
“她就是在消化那股力量才醒不過來的。”
“你給她輸營養液,那就是減少消化的力量,那她會醒得更慢。”
聞言,夏至也知道自己狹隘了。
但她記得自己當初覺醒時也不會昏迷啊。
還沒等他想明白,門口就傳來了頗有節奏的敲門聲。
這是柳政他們回來的暗號。
守真立刻去開門。
進來的是柳政和老白,兩人手裡像是剛從夜市洗劫歸來,提著大包小包的燒烤、小龍蝦和炸串。
一股孜然和麻辣的香氣瞬間湧了進來,提神醒腦。
柳政一腳剛踏進門,話還沒說,眼神就掃到了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的林墨。
他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裡?”
林墨攤開手,一臉理所當然,“很出奇嗎?過來蹭一下宵夜唄。”
這話說得柳政眼皮一跳。
他將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全放在那張不大的餐桌上。
老白手裡還提著幾大瓶碳酸飲料和果顆橙。
看得出來是打算今晚聊點什麼,然後明天再出發前往鵬城。
柳政當然知道林墨不是單純來蹭飯那麼簡單。
不過他還是招呼著大家坐下來吃東西。
“來來來,守真,這是你的素炒粉,還有烤麵筋和烤茄子,特意讓他們單做的,不沾葷腥。”
“多謝柳居士。”守真靦腆一笑,坐了下來。
林墨可半點不客氣,話音剛落,他已經戴上一次性手套,掰開一隻油光鋥亮的小龍蝦,動作嫻熟地抽出蝦肉,塞進嘴裡。
滿口的蒜蓉和香料,他含糊地問了一句。
“明天就去鵬城了?”
林墨隨口問道。
柳政正撕開一串烤羊肉的包裝,聞言動作頓了頓,點頭道:
“對,先過去摸摸情況,順便試探一下東方樹葉那邊的態度。”
柳政也回了一句。
這時候老白突然插了一句:“東方樹葉是讓我們去找寧青橙,他可沒說要讓我們查其他東西。”
“死腦筋!”
柳政把手裡的竹簽往桌上一拍,發出啪的脆響,震得桌上的油汁都跳了一下。
柳政罵了一句,“我們順著寧青橙往下查,總能挖出點蛛絲馬跡。
到時候把查到的東西遞上去,看他東方樹葉是什麼反應,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柳政壓低了聲音,但語氣裡的謹慎卻絲毫未減。
“我們這是在賭!賭東方樹葉是不是還站在炎黃覺醒這邊,是不是還站在國家這邊!如果他是,我們才能把寧青橙交出去!”
他深吸一口氣,灌了一大口闊落,冰涼的液體壓不住心裡的緊張。
柳政很有自知之明,憑他們幾個人,想跟藏在水下的那些龐然大物掰手腕,無異於螳臂當車。
如果東方樹葉也站在對麵,那麼他們無論如何都要繼續隱藏寧青橙的存在。
這是他們很早之前就定下的方案,但實際怎麼操作,還得根據實際情況來執行。
哪有什麼算無遺策的計劃。
都是各種連環補救而已。
說著,柳政突然從包裡掏出了一份文件袋,遞給夏至。
“我覺得你應該看看,這是安全屋事件的檔案,死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你們鵬城分局的,現在鵬城分局那邊一團糟。”
聞言,夏至眼眶也忍不住通紅了起來,尤其是那個給自己斷後的隊友。
接過那份文件袋,夏至拆開後立刻看了起來。
她最先看到的是死者名單。
目光在名單上快速掃視,隨後猛地翻頁。
夏至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沒有?”
老白隨口問道:“沒有什麼?”
終於,夏至翻到了失蹤人員那一頁。
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找到了那個負責斷後的隊友名字。
“呼!”
長出一口氣,夏至搖了搖頭。
“沒事了,找到了。”
她回憶著船塢爆炸的那個畫麵,他是不是已經在爆炸中屍骨無存,連同船塢一起沉入大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