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拎著他,就像抓著一條死狗,語氣平靜地開口。
“現在,醒了?”
林墨的聲音不高,卻像是一把冰錐,紮在蘇嘉震的耳膜上。
他醒了,醒得不能再醒了。
看著林墨那平靜的樣子,他心底一寒,連連點頭。
林墨鬆開手,蘇嘉震便“噗通”一聲,摔在地上,濺起一片灰塵。
“好了,說說張玉忠為什麼要跟你約架?”
聽到這個名字,蘇嘉震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隨後眼珠子一轉,下意識地就想嘴硬。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顯得有底氣一點。
“我哪裡知道啊,今天下午那家夥一過來就說要約架,我能怎麼辦?都是道上混的,還能認慫不成?當然是接了!”
他說完,還偷偷覷了林墨一眼,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從蘇嘉震的表情話語裡麵,林墨看出了他在撒謊。
然而,林墨也不說話,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那眼神裡沒有憤怒,也沒有嘲弄,隻有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這種平靜,比任何怒火都讓人感到窒息。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一秒,兩秒
蘇嘉震額頭的冷汗開始往下淌。
林墨緩緩蹲下身,與地上的蘇嘉震平視。
他伸出手指,輕輕拍了拍蘇嘉震的臉頰,動作甚至有些溫柔。
“我這個人,耐心不太好。”
他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氣聲。
“想清楚了再說,彆讓我問第二遍。”
冰冷的觸感從臉頰傳來,蘇嘉震渾身一哆嗦,剛剛升起的那點僥幸瞬間被澆滅。
他腦子裡飛速盤算著。
說實話,可能會丟了麵子,但說謊話,可能會丟麵子不止,還要被揍一頓。
蘇嘉震心中在不斷斟酌。
這道選擇題,他還是會做的。
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問道:“我說了的話,你可以不打我嗎?”
蘇嘉震又不傻,林墨什麼實力他什麼實力。
他哪裡敢跟林墨叫囂。
“說。”
林墨站起身,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淡漠。
“不打你。”
蘇嘉震如蒙大赦,深吸一口氣,再也不敢有絲毫隱瞞。
“其實”
時間回到中午。
“中午吃什麼?”
蘇嘉震雙手插在兜裡,神色有些懶散,他身後,三三兩兩地跟著幾個小弟。
“去吃口水雞咯。”
“又吃口水雞?”蘇嘉震眉頭一擰,語氣裡透著股不耐煩,“那玩意兒有那麼好吃?”
“我覺得很不錯啊,他們家口水雞還能蘸薑蔥用來拌飯吃。”
其中一個小弟笑著說:“震哥不喜歡口水雞,可以吃豬雜湯飯啊,大不了我請嘛。”
“吃豬雜湯飯我怎麼不去街口那家。”蘇嘉震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們想吃,陪你們吃就是了。”
“好嘞!”
得了首肯,幾個人立刻眉開眼笑,簇擁著蘇嘉震朝那家小店走去。
蘇嘉震也不是那種專製的人,小弟們喜歡吃,他怎麼也會陪著一起吃。
幾個人很快就到了口水雞的店。
比他們更快的還有另外一個身影,不過他們也沒有理會,隻是自顧自地點單,然後上樓。
上樓梯之後,其中一個小弟突然說道:“哎,那個服務員,我記得好像是八班的。”
另一個人玩著手機,隨口回應。
“對啊,林墨的那個八班,我記得他在這裡做挺長時間的,基本上中午和晚上一下課就會立刻過來做兼職,我聽老板好像喊他張玉忠。”
蘇嘉震不屑地撇撇嘴,“在這裡兼職能賺什麼錢啊。”
“挺不錯的,十五塊錢一個小時,還包餐。”
蘇嘉震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做這種兼職。
“一個小時,十五塊錢。”
“能乾嘛?都不夠我買包煙。”
輕笑著,蘇嘉震就從口袋裡掏出煙盒,身旁的小弟識趣地送上打火機。
不一會兒,張玉忠便捧著托盤上來,將四人點的套餐一一送到。
“米飯不夠在後麵可以加。”
說完,張玉忠就立刻下樓了,一點都不帶偷懶的。
其中一個小弟上下觀察了一下張玉忠,等張玉忠下樓了之後他才開口。
“這個張玉忠家裡應該挺窮的,雖然人高馬大,但他那雙鞋子補了好幾個洞,跟功夫足球裡的一模一樣。”
蘇嘉震挑眉,“窮嗎?我聽說八班那個林墨挺牛逼,要將錢捐給韓藍基金會啊,他自己班的人都沒顧上就捐錢給外麵的人,也是有點意思啊。”
“震哥,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啊,我就很不能理解,咱們國內還有那麼多貧困地區,怎麼就去第三世界幫扶這個幫扶那個,自己家的都還沒顧好呢。”
“確實一個道理啊,這個林墨啊,我看也隻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
其中一個小弟鼓掌稱好:“震哥說得好,我就覺得他好裝啊。”
“對啊!對啊!”
就在幾個人討論的時候,端著盤子的張玉忠抬頭看了眼樓上。
吃完飯,蘇嘉震等人就直接走了。
而張玉忠默默地看著那幾個人離去的背影。
等到午休結束後,從學校外麵回來的張玉忠一聲不吭地找到了在從廁所裡抽煙的蘇嘉震。
“蘇嘉震。”
蘇嘉震愣了下,扭頭看著張玉忠,他當然認得張玉忠。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煙。
“什麼事。”
張玉忠麵不改色地說道:“今天晚自習放學後,學校外後街冷巷,我要跟你們打一架。”
不是沒見過約架,但這麼莫名其妙的約架蘇嘉震是第一次見。
一般約架都是直接說xx地點,xx時間,不來是孬種之類的話。
但這種什麼打一架,蘇嘉震忍不住一笑,“憑什麼?我憑什麼要跟你打架,我閒得慌?”
“你不跟我打,我就去主任那告你在廁所抽煙。”
蘇嘉震臉上的笑意一僵,看著眼前認真的男生,他又問了一句。
“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要跟我打架,至少給我一個能讓我接受的理由。”
這話問出來,蘇嘉震都愣了一下,為什麼他還會想問這話呢?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張玉忠的鞋子上。
“因為你們詆毀了林墨,所以這一架,必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