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司菀向係統提出,想要看看與鄆城相關的秘聞錄。
說是秘聞,實際上都是當地人儘皆知的傳言,被搜羅起來,編撰成書。
司菀曾在書上瞧見一行字,上麵寫道:
【浸驕子血,借梅花魂,沾香可令百獸躁動不休。
城中有婦,身染此紅梅攝魂香,偶入山林之中,被百獸分而食之,慘烈非常。】
司菀前後活了整整兩輩子,豈會看不出這寥寥數語背後,究竟藏著多麼可怖的真相?
若這種紅梅攝魂香用在人身上,分量克製些,倒也無可厚非,但若是用在猛獸身上,便會激發它們的凶性,造成的後果必定極其瘮人。
“驕子?”
“司清嘉這種貨色,也能算得上天之驕子嗎?”
司菀無聲詢問係統,冷笑不已。
“宿主,鵑女雖不複以往的滔天氣運,但擁有五根金羽的她,仍能稱得上驕子。”係統直歎氣。
“看來司清嘉確實恨上我了,否則也不會用這麼陰狠毒辣的手段,她甚至還借序哥兒之手,將這要命的香料點燃。”
司菀指尖撥弄著東珠手串,雙目微闔,思索著該如何應對。
如今她和序哥兒身上,都已經被紅梅攝魂香的味道浸透了,若入宮赴宴,途中必定會經過獸苑。
猛獸嗅覺靈敏,等它們嗅聞到香氣,司菀姐弟再無活路可言。
但要是此刻稱病,打道回府,司清嘉勢必還有後手。
前有虎,後有狼,稍有不慎便會墜入深淵,摔得屍骨無存。
端看司菀如何抉擇。
“宿主,你是怎麼想的?”係統替她捏了把汗。
“當然是入宮。”司菀勾起唇角,笑容格外燦爛。
看到她這副模樣,係統不由鬆了口氣,宿主肯定有辦法。
司菀漫不經心,說:“紅梅攝魂香確實霸道,卻並非無解的劇毒,秘聞錄上不是記載了嗎?隻需以烈酒潑灑,即可破除香瘴。”
係統忍不住問:“可是宿主,宮裡哪有烈酒啊?就算找到烈酒,也不能當著皇帝太後的麵,把酒水倒在身上,你不怕顏麵掃地?”
“你莫要太過癡愚,顏麵與性命相比,孰輕孰重?隻要能全須全尾度過這一關,就算顏麵掃地也無妨。”
頓了頓,司菀繼續道:
“更何況,你得相信你主人,出醜的絕不是我,有她當擋箭牌,我怕什麼?”
係統心裡沒底,直犯嘀咕。
卻見司菀衝著金雀耳語幾句,後者連連點頭,趁著馬車停靠的檔口,飛快離開。
金雀走時,司菀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丫鬟的神情,發現她並無異樣,悉心照顧司序,便知此人沒被柳尋煙收買。
她之所以會在香爐內點燃紅梅攝魂香,應該是被柳尋煙母女利用了。
馬車一路往前行去,等抵達宮門前,眾人紛紛下車。
司清嘉刻意與司菀保持距離,免得待會百獸發狂,帶累了她。
司菀杏眼微眯,佯作未覺的往前走。
還沒等來到獸苑前,便聽到震人心魄的虎嘯狼嚎。
高門貴婦為了彰顯自己的氣魄與膽識,談笑愈發儘興,司菀站在公府眾人內側,這個位置恰好離獸苑最遠。
司清嘉挽住司清寧的手臂,時不時側頭打量司菀。
她動作十分隱秘,隻有司清寧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
“大姐姐,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
司清嘉柔柔搖頭,饒是內心對即將到來的好戲頗為期待,但麵上卻十分平靜,沒有露出半點馬腳。
隻是被她牢牢攥在掌心的錦帕,此刻早已被汗意浸濕。
趁著司清嘉與旁人攀談之際,司菀彎下腰,俯在司序耳畔,道:“姐姐跟你玩個遊戲,好不好?”
司序性子單純活潑,被拘束了一路,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再加上母親一直耳提麵命,告訴他,要聽二姐姐的話。
小孩兒一雙黑亮的眼睛眨啊眨,點頭如搗蒜。
“二姐姐,玩什麼遊戲?”
“等下你能瞧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順著小路往前走,便會上到三層高的觀景台上。
姐姐在觀景台第三層藏了件寶貝,就看序哥兒能不能找到了。”
邊說著,司菀邊捏了捏司序的臉蛋。
這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不容有半點閃失。
她必須保護好序哥兒。
至於方才伺候在馬車上的丫鬟,則留在宮門處等候,不被允許隨同入內。
倒是讓司菀少操了份心。
司序年僅八歲,趙氏生他時難產,即便這些年精心養著,身量仍不算高。
司序四下張望,瞧見了二姐姐提及的鵝卵石小路,他麵露喜色,一眨眼的功夫便躥上了觀景台。
司菀鬆了口氣。
她抬眼,看向司清嘉,後者恰好回望過來,姐妹倆遙遙對視。
“宿主,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係統出言提醒。
也不怪它如此,實在是司清嘉的手段太過下作。
讓宿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百獸撕咬,就算侍衛及時衝上前,阻止那群猛獸,也隻能僥幸保住宿主一條命罷了,仍改變不了她遍體鱗傷、苟延殘喘的結局。
由此可見,司清嘉的心思究竟有多陰險毒辣,簡直令人發指。
寒風呼嘯,夾雜著幽遠清雅的香氣。
紅梅攝魂香,很快便在漫天碎雪間起了效。
“獒犬已經咬斷了繩子。”係統甚至帶上了些許顫音。
諸如老虎、獅子等大型猛獸,常年被關在鐵籠中,即便拚命衝撞,一時半會兒衝不出來。
但用作觀賞的獒犬則不同,它們皆以繩索拴住,隻要咬斷繩索,便能掙脫開來,甚至能輕易越過柵欄。
若被咬到要害,隻怕會一擊斃命。
“有獒犬跑了!大家小心!”司菀揚聲喊道。
說話間,她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往觀景台所在的方向衝。
也不知是不是被嚇傻了,女子慌不擇路,竟狠狠撞在司清嘉身上。
司清嘉踉蹌了下,要不是司清寧及時扶住她,指不定會摔得頭破血流。
女子擰了擰眉,不語。
司清寧卻忍不住嗬斥:“二姐姐,你未免太惡毒了,存心找大姐姐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