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推開另一扇門,苦笑一聲,對著眾人無可奈何的說:
“小然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我當然也不舍得打他。”
“但是,有些事,不打不行啊。”
宋今禾垂下眼,歎著氣將袖子往上卷,露出手腕上的傷。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事到如今,我也隻能說了。”
“我今天剛進家門,小然就拿著石頭往我身上丟,怪我阻攔國珩陪柳清瑩去醫院,還罵我是壞女人。”
宋今禾日夜操勞麵色比較憔悴,身上卻跟從前一樣白。
陸小然拿來砸她的石子都很尖銳,以至於她胳膊上的傷痕很明顯。
“這不是他第一次為外人跟我起矛盾了,之前我總想著孩子還小,好好教一教,說一說就行了。”
“可誰知道,說了也不管用,他竟然為外人對我這個當媽的動手。”
“他還偷了我的東西往外送,我實在是生氣,才打他的。”
宋今禾眼底全是淚水,說到傷心的地方,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看起來可憐的很。
圍觀眾人聽到這兒,一下子就炸了鍋。
“當兒子的竟然為了外人動手打自己親媽?這可是要被雷劈的!”
“沒聽今禾剛才說嗎?不止動手打人,還偷東西呢!”
“辛辛苦苦養的兒子變成這個樣子,確實該打!換我直接讓我家那口子拿皮帶抽!”
陸小然睜大眼,麵對眾人的指責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怎麼跟他想的不一樣?
陸小然緊緊抓住周玉芬的袖子,剛才往宋今禾身上潑臟水的勁頭全都沒了,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周玉芬見寶貝孫子被說,臉色大變。
她大手一拉就將孫子護在了身後,梗著脖子跟人對罵。
“你家孩子才被雷劈呢!”
“我的孫子,不管怎麼樣都輪不到你們這些外人說教!”
“滾滾滾,都給我滾!”
宋今禾眼見周玉芬抄起掃帚趕人,裝模作樣的往旁邊躲了一下,一臉害怕。
被周玉芬推搡著往外趕的楊嬸子踉蹌一下,手裡黃瓜都差點兒掉了。
“我呸!當誰願意管你家的破事兒呢!”
“就你這不講道理的潑辣樣子,還好意思說人家今禾欺負你們祖孫,我看是你們合起夥來欺負人家!”
“就你家孫子又打人又偷東西的德行,我看以後村裡誰家還敢讓孩子跟他玩!”
楊嬸子站在門口,叉著腰就是一頓罵。
周圍其他人也是高聲附和。
周玉芬被氣的手捂著心口,大口喘氣:“你,你們!”
陸小然聽到楊嬸子的話,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哭又鬨。
“我沒錯,憑什麼不讓他們跟我玩!”
周玉芬氣的抬手把門關上,快步走過來哄他。
“小然乖,有奶奶陪著你呢,奶奶陪你玩。”
陸小然拍開她的手,繼續撒潑打滾。
“我不要,我就要跟他們玩,就要跟他們玩!”
周玉芬眼見哄不好孫子,急得滿頭大汗。
餘光瞥見站那兒看戲的宋今禾,她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都怪你這個攪家精!連自己親兒子的事兒你都往外說,你是要害死他嗎?!”
“你的心咋就那麼狠呢!”
周玉芬想不明白,從前那麼心疼孫子的宋今禾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姓楊的可是個長舌婦,被趕走後肯定要說她孫子的壞話。
其他孩子要是真不跟她孫子玩了,可咋辦?
周玉芬心裡擔心著,突然牙一咬,心一橫,指著宋今禾下達命令。
“你現在就去跟人解釋,就說小然是不小心傷到你了,是你自己在作。”
“還有偷東西的事兒,也是誤會。”
宋今禾譏笑一聲:“往我身上潑臟水害我的時候,你們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
“現在刀子落到你們身上了,你們又急上了。”
“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是你們自作自受,我是絕對不可能替這個偷東西的不孝子解釋的。”
周玉芬氣的臉紅脖子粗,大著嗓門說:
“小然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他走在村裡被人指指點點嗎?”
宋今禾笑了:“又不是罵我,關我什麼事。”
兩人毀她名聲的時候恨不得把她定在恥辱柱讓全村人唾棄。
現在風水輪流轉,她也沒什麼不忍心的。
周玉芬手按著頭,氣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陸小然一聽宋今禾不願意幫他解釋,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瞪著宋今禾威脅。
“老女人,你今天要是不去幫我解釋,我就死給你看!”
他說完,作勢就要往牆上撞去。
周玉芬嚇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連忙伸手將人攔下。
“小然,你可是奶奶的心肝啊,你這不是要奶奶的命嗎?”
周玉芬老淚縱橫,為了孫子,頭一次對著宋今禾軟了語氣。
“今禾,算媽求你,你就幫小然解釋解釋吧。”
“你總不能真把小然逼死吧?”
宋今禾眼看著她哭,麵上不為所動。
周玉芬的性格她再了解不過了。
強勢,霸道,說一不二。
對方唯一一次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還是之前在宋家商量她跟陸國珩婚事的時候。
那時的周玉芬看到她眉開眼笑,對著她父母不停誇她是個好姑娘。
宋今禾當時不過十八歲,根本看不出周玉芬說的真話還是假話。
她傻傻的相信了周玉芬的誇讚,以為嫁到了一個好人家。
誰知道一嫁進來,周玉芬就翻了臉。
責怪她、磋磨她,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周玉芬此時說軟話的樣子,像極了婚前跟她相處的時候。
宋今禾清楚的知道,周玉芬不是真的服軟,她隻是為了陸家唯一的孫子。
一旦她心軟去跟人解釋了,周玉芬立馬又會變回之前的樣子。
她甚至會因為此時的服軟變本加厲的想法子磋磨她。
宋今禾抬手指向牆麵,語氣冷淡至極:“想撞牆就讓他撞吧,我就當從來沒有生過他。”
任何感情都是要互相付出的。
她沒辦法對一個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她的白眼狼心軟。
陸小然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瘋了一樣大喊:
“你是我媽,你怎麼能真的讓我去死!”
從前疼愛他、包容他的媽媽到底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