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外的公雞剛打鳴,趙靈兒就提著籃子來了,籃裡裝著洗淨晾乾的胡三太奶牌位。“師傅,供堂的排水口疏通了,供桌也挪到您說的方位了。”她擦著額頭上的汗,眼睛裡滿是期待。
蘇清瑤檢查完牌位,點點頭:“不錯。林小川,堂單寫得怎麼樣了?”
我把寫好的堂單展開,黃綢布上的朱砂字還透著濕氣:“都寫完了,每個仙家諱號都按筆記來的,筆畫沒差。”
“拿來我看看。”蘇清瑤接過堂單,逐字核對,“胡三太奶的‘胡’字最後三劃拖得夠長,黃七爺的諱號也沒錯……行,暫時沒問題。不過得在香上熏足四十九遍才能用。”
王大雷從柴房探出頭來:“都弄好了?那我去鎮上買東西?”
蘇清瑤掏出荷包,數了幾枚銅錢給他:“記住,香爐要陶土的,神像得選開過光的。供品買新鮮的三牲,水果要完整無缺的。千萬彆貪便宜。”
“知道了知道了。”王大雷把錢揣進懷裡,“我辦事,你們還不放心?”
王大雷走後,我們繼續檢查供堂。趙靈兒跟在後麵問:“師傅,立堂口那天,需要準備多少香燭?”
“三炷為一份,準備七七四十九份。”我指著供桌,“香爐裡的香灰要清理乾淨,換上新的香灰。還有,供堂的門窗要用艾草熏一遍。”
蘇清瑤突然停下腳步:“不對,還缺個桃木令牌。林小川,你和趙靈兒去後山砍根桃木,記得選向陽生長的。”
等我們砍完桃木回來,王大雷也拖著兩個大包裹回來了,累得氣喘籲籲:“東西都買齊了,可把我累壞了。”
他打開包裹,先拿出個香爐:“看,這香爐多漂亮,才三個銅錢。”
蘇清瑤皺起眉頭:“這是鐵香爐?我不是說要陶土的?鐵屬金,和堂口的木氣相衝。”
王大雷撓撓頭:“陶土的要五個銅錢,這個便宜,而且看著結實……”
“胡鬨!”蘇清瑤把鐵香爐推回去,“堂口講究五行相生,你這是要壞事。還有,神像呢?”
王大雷趕緊捧出個神像:“胡三太奶的,老板說開過光了。”
我湊近一看,神像的眼睛畫得歪歪扭扭:“這哪開過光?連眼睛都沒點好。蘇姑娘,這神像不能用。”
“老板還說……”王大雷話沒說完,蘇清瑤就打斷他。
“不用聽他說!供的是仙家,不是隨便的泥人。”蘇清瑤又翻了翻包裹,“三牲呢?這豬肉都臭了!”
王大雷臉漲得通紅:“賣肉的說便宜處理,我想著能省點錢……”
“堂口供品必須新鮮!”蘇清瑤氣得跺腳,“你貪這點便宜,到時候仙家怪罪下來,怎麼辦?”
趙靈兒在一旁小聲說:“師傅,要不我回家拿些供品?我家剛宰了雞。”
“不行。”蘇清瑤擺擺手,“立堂口的供品,必須現買。王大雷,你立刻回鎮上,把東西都換了。這次再買錯,就彆回來了。”
王大雷耷拉著腦袋:“知道了。”他剛要走,又想起什麼,“那這鐵香爐和臭豬肉咋辦?”
“扔了!”蘇清瑤沒好氣地說,“快去快回。”
王大雷走後,蘇清瑤開始雕刻桃木令牌。“林小川,你盯著趙靈兒,讓她把供堂再打掃一遍。每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我和趙靈兒拿著掃帚,仔細清掃供堂。“小川哥,王大哥是不是要挨罰了?”趙靈兒小聲問。
“他也是想省錢。”我歎了口氣,“但堂口的事,一點馬虎不得。等他回來,你彆笑話他。”
兩個時辰後,王大雷終於回來了,這次身後還跟著個挑擔子的小販。“蘇姑娘,東西都換好了。我還把賣肉的和賣香爐的帶來了,讓他們給你解釋。”
賣肉的趕緊賠不是:“這位仙姑,實在對不住。今早殺的豬,本來是好的,路上耽擱久了,才臭了。我給您換兩斤新鮮的,再送您一把香菜。”
賣香爐的也鞠躬:“仙姑,是我不對,不該拿沒開過光的神像騙人。這個陶土香爐,算我賠罪,不要錢。”
蘇清瑤看了看新買來的東西,點點頭:“東西還行。但下次再敢騙人,彆怪我不客氣。”
等人走後,王大雷低著頭說:“蘇姑娘,我錯了。以後不敢貪便宜了。”
“記住教訓就行。”蘇清瑤把刻好的桃木令牌遞給我,“林小川,你在令牌上刻上堂口的名號,再用朱砂描一遍。”
我接過令牌,開始認真雕刻。趙靈兒在一旁幫忙磨朱砂:“師傅,立堂口那天,要請多少人來觀禮?”
“自家親戚來幾個就行。”蘇清瑤說,“堂口剛立,不宜太熱鬨。等穩定了,再辦大席。”
王大雷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還買了紅綢布,用來裝飾供堂。”
“先放著吧。”蘇清瑤說,“等堂單熏好,再一起布置。”
傍晚時分,所有東西終於準備得差不多了。堂單在香上熏了四十九遍,桃木令牌也刻好了。供堂裡,新的陶土香爐、開過光的神像、新鮮的供品,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蘇清瑤最後檢查一遍,滿意地點點頭:“明天辰時,準時立堂。今晚大家早點休息,養足精神。趙靈兒,你回去告訴家人,今晚供堂門窗關好,彆讓貓狗進去。”
“好的,師傅。”趙靈兒答應著,轉身回家。
王大雷看著布置好的供堂,鬆了口氣:“可算弄完了。這次再出岔子,我就……”
“彆烏鴉嘴。”蘇清瑤白了他一眼,“都回去睡覺,明天的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