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顏色瘋狂交織，碰撞出無數火花，每一朵火花都在空中凝成劍或拳的形狀，墜落海中，竟將海水煮沸。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李淳罡與王仙芝的身影消失在海平麵上時，武帝城已迎來了黎明。
城頭眾人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久久無語。
“他們誰贏了？”顧一輕聲問道，聲音裡還帶著震撼。
一旁的路人輕輕搖頭：“勝負已不重要，能親眼見到兩位絕世強者的對決，已是榮幸。”
王權守拙望著不知何時已回到手中的王權劍。
東方孤月忽然指向海麵：“看！”
眾人聞言，齊齊轉頭望去。
隻見波光粼粼的海麵上，兩道身影踏浪而來。
左側之人青衫飄搖，左袖空空蕩蕩地隨風擺動；右側之人白袍獵獵，每一步都似有千鈞之力，踏得海麵凹陷又複平。
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道漸行漸近的身影。
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息撲麵而來，眾人心中都緊了緊。
兩道身影看似緩慢，實則轉瞬即至。
李淳罡率先踏上沙灘，布鞋陷入細沙中，留下淺淺的腳印。
王仙芝緊隨其後，落地時竟連一粒沙子都未驚動。
"李兄。"東方孤月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王權守拙也微微頷首致意。
李淳罡點頭回應，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王仙芝身上。
兩人對視良久，海風在這一刻似乎都凝滯了。
最終王仙芝微微頷首，足尖輕點，身形如大鵬展翅般騰空而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呼——"遠處的歡都擎天深深吸了一口紫銅煙鬥，吐出的煙霧在夕陽下呈現出詭異的紫色。
這位南垂毒皇眯起眼睛，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老夫活了這麼多年，見過的戰鬥比試數不勝數，可唯有此戰可稱得上最為驚豔的一戰！"
"為何稱最驚豔？"塗山紅紅這時問道。
歡都擎天用煙鬥指了指李淳風的背影："五百年來，能在劍道上媲美呂祖的，唯此一人。"
又指向王仙芝消失的方向："而以雙拳就能橫行天下，鎮壓江湖的，也僅此一位！要知道五百年前那可是呂祖的一言堂，無人能望其項背。"
歡都擎天繼續道："就說那武當張三豐，開創太極劍道一脈，可謂驚才絕豔！但若與眼前之人相比"
他搖搖頭，煙鬥在夕陽下劃出一道紫色弧線，"還是差了點兒意思，所以此二人一戰可稱最驚豔的一戰！"
一旁的塗山紅紅雖再未發一言，但那雙眸子中閃過的認同卻騙不了人。
隨著大戰結束，觀戰者陸續離去。
塗山紅紅臨走前深深看了李淳罡一眼，目光複雜難明。
轉眼間海灘上便隻剩下李淳罡幾人。
"李兄，方才那一戰"東方孤月欲言又止。
王權守拙接過話頭："可是你贏了？"
就在這時，顧一穿過人群，從王權守拙身後竄出："對啊對啊，你和那王仙芝誰贏了？"
李淳罡並未直接道明，他低了低頭眼中竟有幾分笑意："那自然是"
他頓了頓，"老夫輸了。"
此言一出，東方孤月與王權守拙同時變色。
就連顧一眼中也是掩不住的質疑。
因為在他們心中，李淳罡才是會贏的那一人。
雖然他們也想過可能李淳罡會輸，但那個可能在他們心中太過狹小了。
"這"王權守拙眉頭緊鎖，"以李兄你目前的劍道都沒辦法勝過那王仙芝嗎？"
李淳罡擺擺手，獨臂負於身後，望向王仙芝離去的方向："並非老夫真的弱於他。"
海風拂過他花白的鬢角，"這些年來，王仙芝以戰養心，實力自然更上一層樓。"
見他們一臉茫然，李淳罡歎了口氣，索性盤腿坐在沙灘上，示意我們也坐下。
月光灑在他清瘦的麵容上，勾勒出深深的輪廓。
"簡單來說，"他抓起一把沙子，任由細沙從指縫間流下。
"王仙芝這幾十年來，借天下人的挑戰，鑄就了一顆無敵之心！武帝城是他的地盤，占儘地利；他為此戰蓄勢數十載，戰意已至巔峰，占儘人和；如今老夫又少了一條胳膊，又占天時。"
少年聽得入神，不自覺地模仿李淳罡的動作抓起一把沙子。
細沙冰涼，從指縫間簌簌落下。
"天時地利人和俱在，老夫拿什麼贏？"李淳罡自嘲地笑了笑，空蕩蕩的左袖隨風輕擺。
這時，東方孤月與王權守拙兩人才反應過來 李淳罡居然沒了一條手臂。
“這誰人能斷李兄你一臂？”
相比李淳罡輸給王仙芝，現在的他們更難以相信這世間居然有人能斷李淳罡一臂！
“跟人打了一架，我贏了，不過這條手臂也就是代價。”
見李淳罡似乎並不太想談及此事，兩人也識趣的沒有再問。
"言歸正傳，就憑老夫這斷臂之軀自然是打不過那王仙芝了。"
東方孤月若有所思："難怪王仙芝這些年從不離開武帝城，原來是在養'勢'。"
"你說的對但也不對。"李淳罡搖頭。
“養勢確實是想，但他最多的是在等老夫，當初那一戰我與他都等的太久了！”
"而且武道至極，已非單純的力量比拚。心境、氣勢、環境，缺一不可！而全占故而立於不敗之地。"
顧一聽後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自己曾誇下海口要挑戰王仙芝的幼稚言論，頓時麵紅耳赤。
手中的沙子不知何時已漏儘，隻餘掌心一點濕潤。
"那這世上還有人能贏王仙芝嗎？"少年小聲問道。
李淳罡抬頭望月，沉默良久："恐怕也隻有五百年前的呂祖親至，方有七分勝算。"
海浪輕輕拍打著岸邊，月光下的沙灘銀光閃閃。
王權守拙忽然開口："李兄既知此戰不利，為何還要應戰？"
"武道之路，不進則退。"李淳罡站起身，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方見真章。"他轉頭看向我。
"記住，真正的強者追求的不是常勝不敗，而是在每一次失敗中看清自己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