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震天下的"木馬牛"從中折斷,半截劍身旋轉著插入遠處的山岩。
李淳罡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線。
"轟!"
他的身體重重砸在百丈外的石壁上,整麵山崖轟然崩塌。
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下第一劍神,敗了?而且連佩劍都斷了?
塗山雅雅的狐耳豎起,小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臭、臭芝麻贏了?"
煙塵中,一道身影緩緩站起。
李淳罡的青衫破碎不堪,胸前凹陷處不斷滲出鮮血。
他踉蹌著走了幾步,彎腰撿起斷劍,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寶。
"木馬牛"他輕撫劍身上的紋路,指尖沾滿了自己的血。
王仙芝這才如夢初醒,臉色瞬間慘白。
在打出那一拳後,他才反應過來情況是怎麼回事,但顯然已經為時已晚。
"你贏了,是我敗了。"李淳罡抬起頭,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炸響,觀戰台瞬間沸騰。
"不可能!劍神怎麼會"
"那把劍那可是能媲美王權劍的神兵啊!"
"王仙芝竟然強到這種地步?"
喧囂聲中,隻有少數頂尖強者沉默不語。
東方孤月死死攥著拳頭,王權守拙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他們都看出來了——李淳罡是主動收力的。
角落裡,一位白發老者渾身顫抖,渾濁的淚水順著皺紋縱橫的臉龐滑落。
他想要衝上前去,卻被身旁的少年拉住。
"爹"少年紅著眼眶搖頭,"大哥大哥他"
李長淵老淚縱橫,卻終究沒有邁出那一步。
他知道,此刻上前,隻會讓長子更加難堪。
山風嗚咽,卷起滿地落葉。
李淳罡將斷劍收入鞘中,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情人。
他看向不知所措的王仙芝,輕聲道:"不必自責!勝負乃常事,這把劍也該退休了。"
王仙芝雙拳緊握,指甲深深陷入血肉。
他明白李淳罡是為了救他,才主動收劍的。
而主動收劍也表示了對方會輸。
"前輩,我"
"記住這種感覺。"李淳罡打斷他的話,眼神突然變得銳利。
"真正的強者,不僅要懂得如何取勝,更要明白何時收手。"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王仙芝渾身一震,眼中的迷茫逐漸化為明悟。
他鄭重抱拳,深深鞠躬:"晚輩受教了。"
李淳罡點點頭,轉身向山下走去。
他的背影依舊挺拔,但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鮮血順著衣角滴落,在青石板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花。
觀戰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所有人都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這位敗北的劍神。
有震驚,有不解,更多的卻是深深的敬意。
山道拐角處,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傲來三少倚在樹旁,眼中滿是疑惑:"值得嗎?"
李淳罡腳步不停:"劍斷了,人還活著,挺好。"
"接下來去哪?"
李淳罡摸了摸空蕩蕩的劍鞘,"沒想好,可能會四處走走看看吧。"
傲來三少笑了:"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這倒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何事?”
“我需要你去一趟圈外幫我解決點事情。”
聞言,李淳罡沉默片刻:“好。”
“你先好好養傷吧,等時機到了我會來找你的。
話說,你如今沒有了劍,需不需要我幫你重新找一把?”
可李淳罡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天下名劍唯我木馬牛一柄,即便是斷了亦是當世第一。”
看著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天下第一。
不,應該說是敗北了的天下第一。
“你這家夥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可李淳罡卻絲毫不在意,並且還反駁道:“已經很謙虛了!”
待傲來三少離開後,他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武當山巔。
那裡,王仙芝仍站在原地,手中捧著半截"木馬牛"。
……
塗山的黃昏總是格外漫長。
夕陽將天邊的雲霞染成血色,為整座城池披上一層哀婉的紅紗。
塗山紅紅獨自立於城牆之上,身影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她的目光穿透天上雲煙,直指武當山的方向。
就在半個時辰前,一股令天地變色的恐怖波動從那裡傳來。
真為妖皇強者,她能清晰感受到那兩股力量碰撞時的毀滅氣息——仿佛連這方天地都要在那樣的威能下支離破碎。
"姐姐!姐姐!"
清脆的呼喊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塗山紅紅收回目光,看見塗山雅雅正拽著容容的衣袖,興高采烈地朝她奔來。
"姐姐,臭芝麻贏了,臭芝麻贏了!"塗山雅雅一個箭步竄上城牆,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你都沒看見,他一拳就把那個什麼劍神打飛了!還把那個叫'木馬牛'的破劍給打斷了!"
塗山紅紅瞳孔驟然收縮。
她下意識地按住胸口,此刻那裡隱隱作痛。
"雅雅,說清楚些。"她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
塗山容容自然明白姐姐的異常,輕輕拉了拉塗山雅雅的衣袖。
但興奮過頭的塗山雅雅已經打開了話匣子,繪聲繪色地將武當山巔的對決描述了一遍——王仙芝如何使出《天帝拳》第三式。
李淳罡是如何敗在王仙芝手中,那把名震天下的"木馬牛"如何應聲而斷
隨著雅雅的講述,塗山紅紅的眼神逐漸變得恍惚。
突然她的腦海中想起那個青衫劍客對她說過的話:"劍客的命就是劍!劍在人在,劍亡"
"姐姐?姐姐!"塗山雅雅搖晃著她的手臂。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塗山紅紅如夢初醒。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揉了揉妹妹的發頂:"姐姐沒事。你和容容先回去,我還要巡視一會兒。"
塗山雅雅還想說什麼,卻被容容輕輕拽住。
聰明的小狐狸遞給她一個眼神,拉著二姐默默退下。
臨走時,容容回頭望了一眼——夕陽下的塗山之主孤獨地立在城牆邊緣。